第四十九章等着看你丢脸

云锦书不动声色地笑笑，没有接云霓裳挑衅一般的话语。

这学堂里面叮叮咚咚的琵琶声不绝于耳，萧宴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用手杵着下巴呆呆地坐着，听着云霓裳说的话，忍不住就挑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云霓裳感觉到了这一道不善的视线，眼波一转，定在了萧宴的脸上。

这还是云霓裳第一次看清楚这个总是坐在最后面睡觉的男人，不由得愣了一愣。

萧宴的视线在云霓裳的脸上并未停留。

裴清风的狂妄已经无聊到他了。

他最看不上这种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家伙。就在他准备起身，以不通音律为名堂而皇之的逃课的时候，就看见刚才那个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云霓裳笑着站起来：“下一个就到你了哟，我的姐姐……”

对着云锦书说完了这句充满挑衅的话之后，云霓裳款款走到前面，拿起了那把琵琶。

听了云霓裳的话，已经站起来的萧宴又坐了下去。

原来下一个就到云锦书了，他就等着云锦书出完丑再走好了。

云霓裳拿起琵琶，却没有马上弹奏，而是对着裴清风颔首施了一礼。

“久闻裴大家大名！”

“哦？有多久？”

裴清风冷冰冰的语调让云霓裳一愣，这个家伙……

“从小我姨娘就说过裴大家的事迹，我可是仰慕已久，没想到今日能够一见，简直是三生有幸。”

听了云霓裳的客套话，裴清风呲笑了一声：“恭维的话我听多了，但是这么啰嗦的学生，我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裴清风的话让云霓裳顿时就有些下不来台，但是她不气馁，还是接着说道：“裴夫子既然想以曲识人，不如搞个彩头。”

“什么彩头，还要我给你们评个状元出来？也好，在座的各位同学，若是能演奏出个我心目中的第一，我就把这把琵琶送给他，我这琵琶虽然看着老旧了一些，但是它名为扶摇，是出自烟波坊钟慕之手，目前钟老已经退隐，不再制作乐器，这把扶摇是钟老制作的唯一一把琵琶，现在已经是价值连城。”

云霓裳本来是想让裴清风定个彩头，自己借机会大出一把风头，却没有想到这裴清风是个人来疯，竟然要把自己的琵琶定成彩头送出去，一时之间不由有些惊慌。

“裴夫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随便送人啊？”

裴清风奇怪地看了云霓裳一眼：“说要彩头的也是你，说不好随便送人的也是你，你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技艺怎么样，事儿还不少。你不要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我说过，是我认为的第一，我心目中的第一才算数，而不是在这帮矮子里面拔个大个就算数的，你不要啰嗦了，赶紧的吧。”

云霓裳被裴清风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当下也不再卖弄自己的嘴皮子，抱起琵琶，端正坐好。

云霓裳为人确实阴暗了些，但是不得不说，这琵琶确实是从小下了苦功夫学的，青葱玉指一拨，清新流畅的旋律便从指间倾泻而出。

她弹奏的是一首《阳春白雪》，旋律欢快，灵动活泼，虽然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段，但是一副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景象已经随着旋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裴清风点点头，对于这个聒噪的小姑娘也开始另眼相看。

一曲毕，裴清风轻轻拍手：“不错，你小小年纪能有这番造诣，也算得上是有天分了。”

“谢夫子夸奖，学生我只是打小就下了苦工练的，和裴大家比起来，那简直是不值一提。下一位就是我的姐姐云锦书来演奏了，姐姐与我弹奏琵琶的技艺都是姨娘教的，对于姐姐的演奏，我可是万分期待呢。”

裴清风点点头：“那就让你姐姐上来吧。”

云霓裳对着云锦书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来接自己手中的琵琶。

云锦书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伎俩未免太过幼稚。

上一世的时候，她确实不通音律，也不喜欢修习那些，但是在某一世的轮回当中，她却是一位琵琶演奏的名家。

现在关于那一世的记忆虽然已经模糊，但是所学的技艺却已经深深烙印在骨子里。

她站起来，经过云霓裳身边的时候对她笑了起来：“妹妹放心，姐姐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云霓裳觉得云锦书就是在强作镇定，笑着将那把扶摇交到了云锦书的手中：“这可是夫子价值连城的宝贝，仔细点别弄坏了。”

“多谢妹妹提醒，我会小心的！”

云锦书接过琵琶，对着裴清风福了福身，端端正正地坐好。

她可没有云霓裳那么爱表现，也没有她那么多话，直接上手就是一拨。

铿锵的音律响起，裴清风眼前一亮，这个云锦书演奏的居然是琵琶曲中最难，也是最为壮丽辉煌的《十面埋伏》。

只片刻之间，寒松馆里面的人就陷入了一场音节打造出来的幻境当中，金戈铁马，杀意弥漫，众人听着这一声高过一声的琵琶音律，居然都觉得热血沸腾起来。

不曾想，在杀意最高涨的时刻，云锦书忽然抬手一按，琵琶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让众人的心中生出情绪无处安放之感，最后化为无尽的遗憾。

云锦书抬手将琵琶放在桌上，起身对着裴清风一笑：“裴夫子，我演奏完了。”

裴清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为何不把这一段演奏完整？”

“夫子说过，每人弹奏一小节即可，余下还有几位同窗，我总不好耽误太长的时间。”

裴清风抬头，仔细地审视着这个宠辱不惊的小姑娘。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得意与炫耀，也没有如刚才她的那个妹妹一般咄咄逼人，她的目光柔和坚定，毫无纰漏。

若是说这双眼睛是一位早已经经历过人生各种波折，见惯了人情冷暖的成熟女人所拥有，那么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出现在一个还没有及笄之年的小姑娘的身上，那就有些稀奇了。

也难怪她能够驾驭得了这首《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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