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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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气温已经慢慢降下来,风吹过来,竟还有些凉。
曲欢从没想过,祁野会替她安葬家人。
不过,这本就是应该的。
目光瞥向不远处的男人,他没有离开多远,似是担心她出现意外,安眠药那回吓到他了吧。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在担心他,曲欢又怪自己没用,为什么要担心一个害死了自己全家的人。
胸口仿佛撕裂一般,扯得生疼。
一阵阴风吹来,黑云铺天盖地的卷来,只是两秒的时间,大雨倾盆。
“欢欢!”
祁野拔腿跑来,飞速脱下外套,顶在曲欢头顶,推着她离开。
冰冷的雨迎面扑来,苏醒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淋雨。
墓地的位置虽然好,可在半山腰上,车上不来,来返又需要时间,祁野脚步再快,曲欢还是被浇了个全湿。
回到车内时,曲欢已经昏昏沉沉了。
“欢欢,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祁野踩了好几下油门,车辆纹丝不动,他狠狠拍了下方向盘,语气焦急:“怎么这时候坏了!”
透过最后的视线,曲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好热,好困,好累。
意识模糊不清,头也昏昏沉沉,全身升腾着滚滚的热浪。
曲欢清楚地知道,她发烧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从小练舞,身体很好,不容易生病的。
怎么就淋了会儿雨,就发烧了呢?
意识彻底混沌,曲欢晕死过去。
“欢欢?欢欢?”
祁野回头看向脸颊通红的曲欢,眼底竟酸了。
医生特意嘱咐过,曲欢身体弱,亏损严重,稍微受凉受热都会生病,弄不好生命攸关。
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焦急的情绪袭上,他慌忙联系人来救援,输错了好几次号码,才终于拨通了号码。
可救援人却说大雨封路,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祁野从没有这么惊恐过。
曲欢好不容易醒了,如果出了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山上应该有诊所才对。
祁野最后看了眼曲欢,冒着雨匆匆跑向看守墓地的管理所,询问诊所的位置,又出钱买了一把伞。
祁野回到车辆位置,轻轻背起后座上的曲欢,一边撑着伞,一边踩着泥泞的山路前行。
脚步深深浅浅,从没走过山路的祁野,此时才体悟到进退两难的感受。
溜滑湿润的泥地,踩上去的每一步都不确定。
曲欢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从她鼻尖喷洒的热气,落在肌肤上,更让祁野多增了许多紧张。
下了雨,山上飘飘渺渺蒙了一层雾帘,隐约中,祁野终于看到了诊所。
好不容易走上布满青苔的水泥地上,祁野大口喘息着,半跪着朝屋内喊:“医生!”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乡野医生扣着纽扣走出来,见到两人,表情惊讶,连忙招呼着进诊所。
曲欢换了干净衣服,祁野静静守在她身边,目光盯着慢慢滴落的透明药水,顺着软管注射进曲欢体内。
他身边摆着盆冷水,祁野不停给床上的人换着帕子,曲欢的体温这才退了些,呼吸也不再粗重,变得绵长平稳。
目光一遍遍描画那病弱的人,联想起她曾经的样子,深深的悔意弥漫心间。
悲伤至此,祁野再也压抑不住一直以来的情绪。
愧疚、悔恨、自责、害怕。
一股脑地全漫上来,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丈高的男人埋在带着霉味的被子上,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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