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年之约

“什么棍子，那是我的……”

        陆九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想说些什么。

        元姝猛然惊醒，随后脸一下子又红了。

        她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原来不同地方长这样！

        于是，也没敢再多问。

        主要怕擦枪走火，看陆九冒着红光的眼睛就能理解了。

        少年心性，最是冲动。

        陆九能忍这么久，想必也是到了极限。

        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傍晚，雨下的小了些，可以隐约看到点点霞光映衬天边，柔和美丽，让人心旷神怡，很舒心。

        晚风清簌，细雨微凉。

        两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餐。

        一男一女，还有一条……狼，三道身影坐在山洞前，俯瞰雨幕笼罩的四野大地，葱葱茏茏，看树影摇曳，花草舞动，一片祥和安静。

        “你的伤已经痊愈了？”陆九侧目，看向坐在右边的元姝。

        “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大道伤需要回到上都城沐浴圣水，才能修复。”

        叹了一口气，雨差不多也快停了，是时候道别了，她要踏上归程，回到属于自己的人生轨道，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嗯。”

        陆九回过头，表情平静，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就这样，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相互依偎，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深夜，繁星点点，一轮圆月悬挂于上空。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带着湿漉漉的潮意，弥漫在空气中，伴着丝丝缕缕泥土的芬芳，滋润大地，沁人心脾，整片原始森林都显得更加的活力满满，生机盎然。

        一些昆虫、小动物也纷纷出没，静谧的夜色忽然变得热闹，气氛欢快许多。

        小狼趴在陆九怀中熟睡，打着呼噜，时不时发出怪声，不知道小家伙做着什么美梦。

        自从吃了元姝给的奇异果子后，竟然慢慢学会了吃肉，已经不需要靠奶为生，陆九以后再也不必为寻找奶妈而烦恼忧愁。

        后半夜，广袤无际的原始丛林再度恢复了冷清，逐渐变得寂静。

        天边一颗流星划过，带着绚烂的萤火尾光，霓虹彩，宛若北极仙光落幕，亦或者不知何处飘落的火种，朝着未知的方向奔赴前行。

        那一刻的夜空美极了，整片深空都被映照得蔚蓝，无数星辰为之闪耀。

        遥远的彼岸深空，是否也有人如这般凝望深空彼岸？

        陆九本想唤醒元姝和小狼，一起观赏这奇异的美景，但看到他们熟睡的模样，才蓦然清醒。

        原来最美的景象，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为了小狼，为了元姝，为了村长爷爷，也为了自己，陆九默默在心底立下一个宏愿。

        夜尽天明，破晓升起。

        朝霞，阳光，紫气，云峦。

        又是新的一天。

        “天亮了。”

        一夜没有闭目，陆九却感觉不到疲惫。

        自从离开村落以后，他几乎没有睡过觉，不是在赶路就是在修炼，一刻也没停止。

        除了这几天获得了短暂的宁静和安逸。

        身后，还有未燃尽的篝火，在散发着微光，摇摆不止。

        元姝也睁开了双眼，昨晚睡得真舒服，从来就没有这么舒服过。

        “嗯～～嗯……”

        伸了个懒腰，发出娇滴滴的喘息。

        “谢谢你。”元姝用意味深长目光看着陆九道。

        “谢我什么？”陆九问。

        “谢谢你让我靠在你的肩膀上睡觉！”

        “没事。”

        “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谢谢我救了你。”

        “那我再谢一次？”

        “……”

        沉默了一会儿，陆九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疑问：“你回去后，会履行与剑宗的婚约吗？”

        元姝一愣，似乎没想到陆九会这么问，于是道：“怎么啦，舍不得我嫁给别人？”

        “我……”

        陆九欲言又止，神色带着挣扎，他想说舍不得，但因为自己前路未卜，不知何时才能修炼到能改变命运的境界，他不敢说，不敢给任何承诺！

        “看来，你是舍得了。”

        元姝故作失望，难过的神情。

        “舍……当然不得！”

        陆九红着脸，最终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但没办法，剑宗的实力如日中天，天下少有抗手，更何况我父皇已经答应了薛氏，若是现在毁约，无疑会直接触怒他们，介时，谁也救不了大元。”

        元姝说到这，神色也黯然了下来。

        然而，陆九却心已乱，越发的烦躁，几乎咆哮着道：“我不管！今后，若谁敢强迫你做任何事，纵然神来了，我也杀给你看！”

        看到气息忽然变化的少年，再听到其震撼心灵的话，元姝眼睛都红了，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这是陆九走出莽荒以来，真正意义上认识的第一个人类伙伴，他很珍惜这种友谊，不想让朋友受伤害，愿为其两肋插刀，奔赴刀山火海。

        少年心性，便是如此纯粹，没有参杂任何的功名利，一言一行皆由心而出，不做假。

        元姝感受到少年炙热的心声，亦感动，整个人扑在少年怀中，哭泣着，痛诉着出生在皇家的身不由己，所有人都是权利的牺牲者，哪怕是她的父亲，那个万人之上的至高皇主。

        “你可以跟我走，一起去遥远的征途，游历山河大海，远离尘世的喧嚣，做一世逍遥仙，忘却烦恼忧伤，不问世事。”

        陆九目光虔诚，此刻心中所想皆为口中所言，一心一意，言出随心。

        然而，元姝摇了摇头，她何尝没想过远走高飞？

        只是，她不能这么做，一旦离去，她的父亲，以及身后的大元皇朝，很可能会因此遭遇劫难。

        她不想做千古罪人，也不愿意看到从小到大生长的家分崩离析。

        见元姝摇头，陆九也没有再劝，他不在乎什么大元皇朝，他只在乎她的选择。

        “我走了。”

        很突兀的一句话。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那个热情似火、柔情似水、多愁善感、风情撩人的元姝将远离，消失。

        而后恢复到如初相遇的冷面冰心，将心底最后一丝炙热浇灭、冰冻。

        她是大元皇朝的公主，比雪还要高贵圣洁。

        陆九也哑然，他抱着萎靡不振的小狼，没有说话，直到元姝的背影都模糊了，才忽然大声喊道：“喂——”

        元姝听后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句话，亦或者一个承诺？

        纤纤玉手紧紧抓住圣洁的长裙，有纠结，有太多想说的话。

        只见陆九那边传来：“你——住——哪——里——呀！——”

        元姝眼底闪过一丝希望，转过身，带着最后一丝炙热的微笑，双手放在嘴边，同样大声回应：“我——住——你——心——里——”

        “我——是——说——我——找——不——到——你家，你——家——位——置——在——哪——里？”

        一句一个字，尽显无限的不舍。

        “我——家——在——上——都——城，你——问——这——个——干——嘛——呀——”

        “当——然——是——来——找——你——玩——啊——”

        “好啊，我等你。”

        泪落，眼迷离，元姝低声呢喃。

        “啊！对了，我——到达——什么——境界——才配——来找你！”

        什么境界都可以，你来我就跟你走。

        元姝心中回道。

        随即露出绝望、凄然的神情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来——找——你！”

        转身，回眸，诀别，离去。

        元姝最后还是走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等你修炼到这个层次，或许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已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曾经那个热血的少年。

        这一句，便意味着永别。

        元姝只怕看不到那一天的来临了。

        而此时陆九也知道，这个境界距离他还非常的遥远，他不能等太久，要尽快前去。

        “你什么时候结婚，告诉我期限，我去喝你的喜酒！”

        顺便，去结个婚！

        “三年！你若敢来！”

        我就敢嫁！

        元姝还是自私了，她不愿意破灭少年的心愿，不想辜负这份热情。

        如果一个国家、一个盛世皇朝，需要靠牺牲女人才能换得生存，那它就就注定了衰败，最终也只会走向覆没。

        “好！”

        “三年就三年！”

        “等我来，娶你！”

        他日，我登临绝巅，问道玉宇，必将带你乘风御剑上九天，一睹人世间灿烂！

        元姝离去，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失望，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她会等他，在这三年里会一直好好活着，直到他的再次出现。

        有时候，当你拥有了信念，便不会在乎脚下的泥沼和荆棘。

        这种力量看似虚无缥缈，但却一直深藏在人的内心深处，只要唤醒了它，世间就没有任何困难能够将你打败。

        陆九又有了新的目标和征程，这一次不仅是为了村长爷爷，也为了元姝和自己。

        他相信，在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

        一步，两步，陆九脚步越发沉稳，迎着新生的朝阳继续前进。

        作者ps：当一个角色拥有了自己的灵魂，离开了我的笔下，他们的命运便已不再是注定，谁都不敢断言，他们最终会以什么方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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