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卡罗里市风水不好

方珺从洗手间出来，灵烈已经不在房间里。

她没有觉得意外。

虽然这六个孩子对她都有种超过正常母亲和孩子之间的依恋感情，但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和方珺相处也有差别。

灵烈属于静水流深的类型。

他不会像灵繁那样撒娇，每天黏糊糊要贴贴。

他睡醒后，会主动离开房间，去做他的事情。

方珺从素色丝绸被褥上捡起三根巴掌大的白色羽毛。

纤细的手指捏着羽毛，慢慢转动。

细密绒羽间流转着星砂似的微芒。边缘沁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晕，像是被揉碎的月光凝成实体。

她熟练地拿着羽毛放进房间内的一个半人高的玻璃罐中。

白羽从纤细的手指中掉落。

羽梢垂落的弧度恰似新雪压枝，层层堆叠成一座微小的雪山，透过水晶般澄澈的玻璃折射出梦幻的微光。

灵烈每天都会固定掉两三根羽毛，都被方珺收集起来。

她在想幸好灵烈不像人类那样掉头发，不然一天一百多根，没多久就掉成秃翅膀了。

“叩叩”

“进来吧。”

方珺的卧室门被推开，一个白毛少女从门后伸出个脑袋，蜂蜜般的眼眸眨了眨，甜美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整个房间仿佛浸泡在蜂蜜里：

“母亲，早安哟~”

“早安，灵繁。”

“母亲，今天我做了蜂蜜小蛋糕。”

“好，我试一下我们家繁繁的手艺。”

“嘿嘿。”

蜜色的眼眸微弯，蜂巢般的瞳孔倒映着母亲的身影。

搬进庄园还有一个好处，灵繁可以拥有大量的花蜜。

庄园里的花园属于灵繁的活动范围。

在这里，每个孩子都有独属于她们的小地盘，她们之间互不干扰，只有方珺能够自由在她们的地盘出入。

*

卡罗里市异常局分站。

“A博士今天情况怎么样？”

黑色长发，东亚长相的女人放下手中的纸质报告文件，撩起眼皮看向助手。

她的神情淡淡，身上却有一股无法忽略的压迫感。

助手表情严肃地站直几分身体。

A博士本来是异常局卡罗里市站点的负责人，身体不适后，局里从总部紧急调任丁博士过来负责站点运转。

她听说丁博士曾经在H国担任过分局局长，实力和履历都非常强大。

“A博士今天的精神状态没有变化，重复最多的话还是那句‘差一点点就可以看到【母亲】的样子’。”

A博士对【母亲】的在意程度已经可以说是执念。

他使用异常体－【上帝之因】过度，导致瘫痪在床没法动弹，精神混乱之下，还想着要找到【母亲】。

助理看丁博士的表情没有变化，斟酌一下措辞，继续说：

“A博士曾经说过，【母亲】有可能是常住卡罗里市的市民，而且极有可能拥有能够抹去存在感的能力。

他认为【母亲】对人类的潜在风险达到了S等级，在进行最后一次心理测评前，A博士已经写好了申请报告，想要在会议上申请成立【母亲】研究收容小组。”

只不过A博士还没有提交申请，人就疯了大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康复。

这一份报告就这样搁置下来。

丁博士作为代替A博士管理卡罗里市站点的负责人，这份报告交到了她的手上，让她决定报告的去留。

丁博士没有讨论【母亲】报告一事，而是提起了卡罗里市最近发生的一场异常事故。

“变异体－奥罗梵事件唯一幸存者罗伯特情况怎么样？”

助理：“今天下午三点会有关罗伯特的精神报告和奥罗梵群体自杀调查报告传送过来。”

电脑显示时间是下午三点零六分。

丁博士眼睛动了动，打开她的账号，找到了还没有阅读的信息。

［异常局精神状态评估报告

文件编号：Kar－2029－80391

提交日期：2029年六月十号

评估人员：调查员罗伯特·格林

关联事件：变异体－［未录入］－奥罗梵接触事件。

……

精神污染：B级

出现短期记忆碎片化，遗忘了身份和职业。记忆以受害者的视角重复回忆他曾经犯下的案件过程。

（注：在一个小时内身体会出现伤口具现化，同步痛觉神经，不会有死亡的风险。曾经脖子出现严重的淤痕，颈部机械性窒息，血氧饱和度保持98%异常稳定状态）

每天持续十五个小时，睡眠也无法逃避。

长期记忆出现教堂相关虚构场景植入（经核实该教堂地点不存在）。

胸骨部位发现逆向生长的银质十字架结构（与变异体-［已删减］－天使关联度97%）

……］

罗伯特每天有十五个小时经历着幻觉折磨，剩下的时间里承受身体伤口的痛苦，不断哀嚎。

直到今天才有一个小时清醒的时间，异常局工作人员抓住机会询问出当晚城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博士看见罗伯特的这一份精神报告，心里有了想法。

那一个晚上，天使曾经出现在城堡里。

罗伯特清醒的一个小时里，一直虔诚地跪在墙角，双手合十。

听见特工的问话，只回答了两句。

“我看到了上帝。”

“我要赎罪。”

罗伯特将会在余生承受着非人的惩罚，向世界忏悔他的罪恶。

上帝仁慈，给予了他赎罪的机会。

丁博士看着电脑里一脸虔诚的罗伯特照片和视频记录。

抿了抿唇：

“天使和母亲都曾经到过现场。调查当天去过城堡的人，还有波娜邀请过的人，尤其是存在感不强的女性。”

助理疑惑：“丁博士，你确定【母亲】是人类女性？”

【母亲】只是他们的一个代号，并不确认就是女性，一般来说变异体是不分性别和物种。

而且，丁博士说是人类？

能够制造出变异体的人类？

那还是人类吗？

丁博士摩挲着鼠标，电脑上的报告移动，信息映入她的眼帘，眼睛闪烁着冰冷的蓝光。

“有百分之四十五的概率是人类女性。而且，还是波娜的校友。”

助理不明白。

丁博士看了罗伯特报告就能推算出这么多信息，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信息有关联吗？

她完全想不明白。

正当助理还想讨教一下时，手表的红色警告提示灯闪烁。

她低头看向手表屏幕显示的信息，瞳孔一缩。

“丁博士，卡罗里市辛格林区发生了2级异常事件！”

异常局把变异体对人类社会影响程度分为五种等级。

0级－惰态

影响范围：个体。

典型特征：需主动触发才会显现异常效应，无自主扩散能力。

1级－涟漪

影响范围：社区。

典型特征：引发局部认知偏差或物理规则扭曲等。

2级－潮涌

影响范围：城市

典型特征：自发性模因污染或生态畸变，现实扭曲。

3级－洪泛

影响范围：大洲级别

……

4级－湮灭

影响范围：行星

……

丁博士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她家乡的话来形容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卡罗里市的风水不好。”

一个多月里卡罗里市已经发生好几次2级异常事件。

虽然每一次都被解决，没有引起恐慌，也没有影响普通市民的生活。

但卡罗里市出事的次数，比全世界一个月内加起来发生的次数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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