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生最后一课【番外】

方燕歌不语，来到方珺面前直接跪下。

“别走。”

方珺没想到方燕歌会出这一招，微怔之后，笑着摸了摸方燕歌的脑袋：

“燕歌，你十八岁后便去了修仙界追寻大道长生。十八岁前，娘教过你很多东西。”

“现在你回来了，娘要教你最后一课。”

“也是人生最后一课，告别。”

方燕歌咬牙，扑进方珺怀里，精瘦的手臂紧紧抱住方珺的腰。

时隔多年，没有半分生疏，如同当年小时候耍赖逃课一样：

“我不学！我不学！”

方珺平淡地说了一句：“你就算哭，也算时间。”

方燕歌：………无情的娘亲！

她坐在地上抱着胸，鼓着腮帮子，回避方珺的眼神，自顾自地生闷气。

凌霄宗的弟子们恐怕做梦都梦不出，堂堂一个金丹道君居然会做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和动作。

“嘴巴翘得能够挂一壶油了。”

方燕歌扭头：“哼，要你寡！”

她余光快速回瞄了一眼方珺的表情，又快速收回目光：

“反正娘都要抛弃燕歌走了，你走吧走吧，不要燕歌了！”

方珺屈指轻轻敲了敲越演越过分的方燕歌额头。

“娘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

“生死有命，寿由天定。你是修仙中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方燕歌孩子气的表情消失，眼睛变暗，她盯着方珺衰老的面容：

“我只知道修仙之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方珺面容温和，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更加温厚的痕迹：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天之道，利而不害，自然的法则是有利于万物生长，所以不加伤害。而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则是指圣人的行为准则是以利益天下为己任，所以不与他人争斗。

方燕歌的气势立刻被戳破，瘪了瘪嘴，转头不语。

方珺这具身体没有任何灵根，不能修仙。就连延长生命的仙丹也不能吃多，不然凡体承受不住，虚不受补。

她能够活得这么长时间，全靠方燕歌为她寻找的珍贵续命仙丹。

可惜只能服用一次，目前方珺这具身体寿元已尽。

方燕歌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动了用歪道的心思延续方珺的生命。

而方珺后面说的那句，正是给方燕歌拒绝的答复。

许久后，温和的声音在方燕歌旁边响起：

“娘在你身边陪了你这么久，娘已经很满足了。”

方燕歌没有转身，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紧。

“修仙一路，注定孤独。”

“就像是人短暂的一生，父母会离开，儿女会离开，伴侣也同样会离开，最终只剩下自己。”

“人的一生，就是在体会孤独，理解孤独和享受孤独的旅程。”

“你离开我，前往更大的世界，飞得更高。我很开心。”

“娘爱你，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比起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更希望你在你的世界肆意翱翔，向世界展露属于你的光芒。”

“所以我希望，就算接下来的路没有我的陪伴，你也依然光芒万丈。”

方燕歌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直视方珺。

“娘，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才不会被你甜言蜜语糊弄过去。”

方珺“哎呀”一声，苦恼地皱了皱眉：

“那好吧。”

她展眉笑了笑：“那我只能直接和你告别啦。”

“燕歌，如果你修炼得够厉害，活得足够长，也许未来，我们还会见面。”

方燕歌一直紧皱的眉头松开。

娘亲的特殊，在她懂事后没多久就知道了。

是在那些哥哥姐姐谈话中得知的，她娘极有可能是很厉害的转世仙人。

这次是她的一次轮回。

方燕歌是怕娘再次轮回后，会将她忘记，不要她了。

“你发誓！”

这个时候的方燕歌和几岁幼儿没什么区别。

“好，娘发誓，绝对不会忘记方燕歌。”

方燕歌哼唧唧地仰头，笑容逐渐灿烂：

“这还差不多。”

方珺无奈摇头：“第四天灾这个神器你也用了上百年，你要谨记，神器可借力但不可全部依靠它。”

方燕歌十八岁前往修仙界的之前，方珺便把游戏系统权限和方燕歌共享。

不然方珺怎么敢让方燕歌一人去闯危机四伏的修仙界。

当然得为她准备厉害的金手指。

如今，方珺的【模拟人生】游戏金手指和游戏系统斗了上百年，险胜一筹。

游戏系统还需要时间脱离两个世界，也许几十年后，也许需要几百年，脱离之后，游戏系统便会被总部回收。

在还没有脱离之前，需要方燕歌继续管理和控制，让玩家们不要浪得太过，把世界给毁了。

方燕歌点头，用不用这个神器，对于她来说没多大区别。

她从小和玩家们一起长大，即使后来知道了他们的来历，玩家在方燕歌心中依旧是很重要的存在。

修仙界这么多年，方燕歌没有用过玩家们达成她个人的目的，修炼全靠她自己。

“燕歌。”

方珺在离开时突然朝方燕歌开口：

“你如今，成为自己的主角了吗？”

幼年遥远但清晰的记忆在方燕歌的脑海中浮现。

方燕歌轻笑一声，右手拇指指了指自己：

“早就是了。”

——————

方珺离开的时候，全服哀悼。

在后期的游戏中，方珺很少露面。

大部分玩家都在修仙界浪，除了一些念旧的玩家偶尔会回来天启朝看看曾经的地盘。

内测的玩家们收到系统通知的时候，总觉得不现实。

侠客001他们从修仙界赶回来，看到了一片白的皇宫，以及站在棺材前披麻戴孝的方燕歌。

才真正意识到方念月是真的死了。

凡和仙的差距太大了。

游戏和现实差距也太大了。

现实一天等于游戏二十四天。

游戏一年也不过现实世界十五天，半个月的时间。

一百年大概50个月。

四年多的时间。

乌油油他们陪伴方念月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

也更加没办法接受。

乌油油强忍的眼泪落下：“修仙都有了，就不能让她长生吗？”

唐三葬双手合十，闭目，声音沉沉：“阿弥陀佛。”

壹贰叁叹气：“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么长时间，虚拟人物都能算是亲人了。”

林中青抿着唇，睁开了长年的眯眯眼。

侠客001沉默许久，沙哑出声：

“方念月是游戏第一个主角，还有这不凡的身份背景，策划不可能让她那么快退场。”

这句话让玩家们想起了方念月的隐藏身份，悲伤的氛围消失。

“对哦！”

“时间太长我都忘记了！”

“这么说方念月可能去转世或者回归真身了！”

“下个版本有可能会出来。”

“那没事了哈哈哈。”

“希望策划赶紧更新。”

玩家们恢复了嬉嬉闹闹，不远处的方燕歌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训斥不尊重灵堂的玩家们的侍从。

侍从们虽然不解但是听话退下。

方燕歌看向棺材，目光沉沉。

娘亲她，也想要开开心心地告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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