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下岂有几十年的太女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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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几上摆着一盏紫铜麒麟香炉，静静地吐着云纹般的香烟。
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
这里的帷幔都是价值万金的鲛纱制作而成。
穷奢极侈在这个房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纱幔下，一张纯白熊皮铺在软榻上，身穿蓝衣锦服的少女随意坐在上面。
一名随从单膝下跪，向她汇报调查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方祯，方昀还有方乐被母皇抓到在春柳园玩男侍？”
“是的，殿下。”
“她们几个最近加的武术课是这个原因？”
“是的，殿下。”
少女随意挥手让随从退下，搁在大腿上的手指轻点，凝神沉思。
母皇先是让方羲出来，让她负责农事。
现在方羲每日沉迷耕种一事，整天都待在田地里，听说是在研究什么新作物？
就算是负责管理农事，也不用整日耕地吧？
这背后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这次母皇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微服私巡，撞见方祯几人玩男人，然后就惩罚她们习武？
这逻辑不对啊。
那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被母皇封锁消息，她的人才会查不到的吗？
四殿下方锦对如今夺嫡的发展状况感到不解。
大皇姐，曾经的太女方羲如今沉迷种田，平时基本不和官员交际，埋头就是耕地。
二皇姐方璟被母皇安排去赈灾，短时间内是回不来掺和京都的事情，而且她被母皇抓到这么大的错漏，估计这段时间也不敢搞什么大动作。
三皇姐方祯每日完成工作之后还要进行武术加练。强度之大，结束后基本已经到深夜，根本没时间做其他事情。
五皇妹方昀本就没怎么习武，这次武术课强度上来后，连那些文人雅集都不见她露过面。
七皇妹方乐更不用说，练武一次躺三天。以前经常看到她出宫游玩的消息，连皇宫都很少看到她活跃的身影。
方锦一一总结下来，有些汗流浃背了。
她发现成年的皇女里，目前除了她，只剩下六皇女方嫀的生活没怎么被母皇改变。
方嫀恐怕和她一样预感不妙，才会选择按兵不动，没有继续结交官员，做出某种行动。
现在各位皇女暂停夺嫡行动，各个党派也暂停了斗争，朝堂难得这么和谐。
她们都在观望，在猜测方珺的打算。
这些皇女再怎么斗都是内部斗争，没有兵权再怎么也是小打小闹。
她们可以在方珺允许的范围内斗，但是方珺态度一旦转变，一切都不好说。
特别是最近上朝的官员们明显感觉到皇上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好，身上气势如虹，一看就能在上面待个几十年的样子。
这让她们内心开始摇摆不定。
皇上若是能活个几十年，估计各位殿下抱上孙女了，都不知道能不能继位。
况且，天下岂有几十年的太女乎？
方锦也能理解朝廷官员们的心态，就连她在看到精神百倍，身体强壮的母皇后，夺嫡的心都淡了很多。
她的母皇看起来比她还能活的样子。
熬不过，根本熬不过。
夺嫡还不如好好赚钱，好歹钱是能拿到手里的，还没有生命危险！
总有皇女要当废物的，那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方锦躺在软和的熊皮上，哼着小曲，悠闲地晃了晃长腿。
“扣扣”
摇晃的长腿停顿。
被破坏休息时间的方锦皱眉抬头：“什么事。”
“殿下，有人捣乱。”
“捣乱？那就赶出去啊，还用本殿下教你？”
“可是殿下，捣乱的那个人身份很高，小的怕得罪她，影响殿下大计。”
方锦鲤鱼打挺坐起身，不耐地“啧”了一声。
想要参与夺嫡的皇女，没有兵权，只能靠拉拢朝廷官员。
就算拉拢不了，除非原则问题，她们也不会轻易得罪高层官员。
能让她随从说出不能轻易得罪的话，估计来的人是官居一品？
方锦拉开门，大步往外走去：
“她们怎么捣乱。”
随从跟在身后，快速描述了当时的场面：
“……她一直换人换人，花魁来了她也没看中。楼里所有的少郎都叫过去了，她们也没有看中。那位娘子身边还有个凶神恶煞的娘子，说我们楼里徒有虚名，没有一个好看的，还要砸了我们的楼。”
方锦皱眉：“她们还打人了？”
“没有没有，就是喊着要打人，但一直都没有动手，小的感觉她们是来找茬的。可领头的娘子看着不凡，不像是同行。小的认为她也许是想来找殿下。”
方锦嗤笑：“是想要找本殿下的茬吧。”
“让本殿下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知好歹，难道京都还有人不知道水月楼是本殿下的吗？”
这群人摆明是找她的茬，就算今天是司徒来了，她方锦也忍不了这口气！
别说她已经放弃夺嫡，就算是想夺嫡，她也不允许一个官员这么踩在她的头上。
方锦怒火冲天地来到一间厢房前，抬脚直接踹开房门。
坐在太师椅上的女人抬眸，平静的眼神如一盆冷水扑灭了方锦的怒火。
不止怒火全消，还透心凉。
大夏天若是看到母皇的眼睛，冰都能剩下不少吧。
方锦动作生硬地放下踢门的腿，僵硬地行礼：
“母，母皇万安。”
厢房外的随从默默地关上门，在心里默默为四殿下作祈祷。
四殿下，不要怪小的。
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
皇上的气势太可怕了呜呜呜！
厢房内，方锦的笑容有多生硬，心里就骂得有多脏。
方珺点了点旁边的椅子：
“坐下吧。”
“谢母皇赐坐！”
方锦嘴唇紧抿，头皮发麻地坐在母皇身边。
天知道，她这辈子都没有坐得离母皇这么近。
感觉椅子有刺，可她又不敢动。
真是麻了。
“听说这楼是你开的？”
“砰！”
方锦实实地跪在地上。
隔着一层地毯都听到响声，实在得让背景板安嬷嬷脸都皱起来。
方锦前半个身体趴在地上，闷声：
“儿臣错了！请母皇责罚！”
她也不知道做错了啥，母皇都找到这里来，先认错就对了。
方珺看着莫名其妙开始跪地认错的四皇女，无言以对。
她以为方乐已经是最怕她的孩子，在她面前连话都说不明白。
没想到还有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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