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为什么

好在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地震，震感最强的时候也就那几十秒，之后便是时不时传来轻微的晃动，那是余震。

相关部门立刻开展了救援和进行人员疏散。

商场外的空旷广场上，程明月正在帮一个哭泣的小女孩穿掉落的鞋子。

“不怕不怕了。”她抱住那受了惊吓的孩子，明明自己也被吓得不轻，却仍然用最温柔的声音哄着那个孩子。

一切渐渐平静下来，和小女孩走散的母亲也带着一头凌乱的发丝，哭红的眼眶赶过来。

“谢谢！谢谢你！”失而复得的母亲激动万分，又哭又笑，抱着女儿就对着程明月弯了膝盖，跪在了她面前。

程明月惊住，立刻扑过去扶住这位母亲。

“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我都不敢去想……”

母亲爱子，至情至深。

“没事没事，快起来。”程明月扶着她起来。

这场混乱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程明月的手机几乎快被打爆。

各种信息全部叠加。

除了她母亲和傅爷爷，就是丹丹和季沉陵的电话和消息最多。

程明月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依次回复过去。

大家都在报平安。

毕竟刚经历过一场骇人的地震，大家一时间都不敢再回到室内空间。

于是一时间公园草坪上挤满了人。

“喂。”她依次报完平安过后，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季沉陵。

“程明月你在哪里？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从室内出来了吗？”

季沉陵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天知道，就在之前那一小段时间里，电话打不通，同时他无数条信息发出去都如同沉入大海，半点得不到一丝回复。

他的一颗心悬在高处，那种紧张恐慌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几乎快要将他给淹没。

好在她终于接了电话。

“季沉陵，我没事。”程明月的声音依然温温柔柔，“只不过你一次性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好呀？”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染上了几分笑意。

原来被人关心，被人在乎的感觉，会让人心头暖洋洋的，甚至还有几分忍不住的窃喜。

被季沉陵关心和被其他人关心的感觉不太一样。

可真要说出点不同来，程明月便无从说起了。

只是隐约记得，这样的情绪，最早出现的时候还是当年。

夏日傍晚的操场上，少年傅司夜拉着她奔跑在清凉的风中，安慰刚被父亲责骂过的她。

从青春期开始，她爸就盘算着让她去勾搭上傅家，多次提醒她必须要把傅司夜牢牢抓在手心里。

帝都的千金们，有一半都想嫁给傅司夜。

她其实没有什么危机感，也从来没想过故意接近他，利用他。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怀揣着一颗真挚纯洁的心。

少年只知道她不开心被骂，也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被骂，但还是牵着她的手，带她穿进风中感受着青春的肆意。

“明月，不要不开心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会陪在你身边。”

“明月明月，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不离不弃。”

“明月是世上最好的女孩……”

“我喜欢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如果能一点点喜欢我，我都会很高兴的。”

相恋那么多年，最终还是选择出轨。

他心底的女孩儿从程明月变成白露。

程明月忽然想起之前在商场的那一幕。

他义无反顾冲到她面前。

都说人遇到事情后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还要那么对她？

为什么要出轨？

为什么要喜欢白露？

万千言语堵塞在喉间，却最终化为了三个字：为什么？

季沉陵找她要定位，她也没多想，直接就发给了对方。

却让她没有想到，二十分钟之后，季沉陵喘着气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过来了？”程明月很惊讶。

下一刻，她被男人用力抱进怀中。

程明月怔住。

此情此景，就算她再怎么神经大条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季沉陵，你是不是……喜欢我？”程明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声问出口。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手臂瞬间僵直，肌肉绷紧。

程明月：“……”

太草率了。

也太荒缪了。

他们之间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吗？

场上是伙伴，场下是朋友。

程明月以为这才是他们的关系。

“抱歉。”季沉陵松开了抱住她的手，“是我唐突。”

毕竟她是有夫之妇，他一个成年男子莫名其妙就抱住她。

这无论怎么说，都是说不清楚。

程明月注意到他袖口有不少污渍，“你上工地搬砖去啦？”

季沉陵眼中划过笑意，“地震发生的时候，有工人被沙土盖住，和大家一起帮了一会忙。”

“你是从工地赶回来的？”程明月看见他手背上还有不少被石块划破的伤痕，蹙眉道：“你要不先去药房买点东西把伤口处理一下？”

“没事，小伤。”他一个大男人破点皮能有多大事？

不过他顺着程明月的视线朝着自己的袖口看过去，也觉得很脏，索性将衬衫的袖子往上卷了几道。

程明月瞳孔骤缩。

他的手臂上有一块伤疤。

那是被火烧伤后才会留下的伤疤。

“你……以前被火烧过？”她没忍住，开口询问。

季沉陵原本温柔平静的眉眼扬了扬，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愣神。

“我以前也遇到过火灾，幸好那个时候命大，没死成。”她说，“也没毁容。”

十八岁那年火灾，是傅司夜救了她。

程明月低着头，没注意到身旁男人那错愕的眼神：“你还记得那场火灾？”

“记得啊，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做噩梦，梦里回到那里，周围都是灼烧的痛感，以及呛人的烟雾。”

“那你……”季沉陵攥紧手指，“还记得其他吗？”

“其他？”

程明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火灾就是火灾，除了到处逃命的恐慌，以及周围群众的尖叫声，还能有什么其他？

季沉陵抿了抿薄唇，“例如……你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

怎么逃出来的？

在她的记忆里，是傅司夜背着她走出那栋着火的大楼。

这也是她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事情。

火灾发生之后不久，她其实就已经倒在了黑色的烟尘中。

当她重新拥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在傅司夜的背上。

很显然，肯定是傅司夜冲进火海中救下了她。

毕竟程明月不认为自己当时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还能成功爬到出口。

她当年被保护得很好，身上一点被火舌舔舐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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