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规则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赵刚心道坏了，赶忙看向纪凌，没想到纪凌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若是熟悉了解纪凌的李支书在这里，定能一眼瞧见这笑容中的异样。

“农村？看来屠主任是没有听说过：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屠主任，我前段时间，在广交会还跟李老聊天，说到这个政治思想应该落实到每一个小组。”

“你！”屠主任猛地站了起来，“你，你别断章取义。我没有这个意思！”

对面急了，纪凌反而越不急了。她身子放松往后靠到椅背上，“屠主任，刚刚小辈跟您开了个玩笑，还请您不要介意。”

屠主任脸色变了又变，又坐了下来，“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刚刚说的那些，我根本就不认同。什么高材生，我们厂子之前也有高材生，那一堆的高材生连个设备的英文名都翻译不来，还是我们的工人自己慢慢摸索的，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做这个冤大头？”

“屠主任，您刚刚说的话我不否认，但是，屠主任，没有谁都是从一开始就会的。您的问题，我也一定会跟学校反映，希望能开设实习，到时候屠主任还请不要嫌弃我们啊。”

“我，我什么时候说了要答应你了。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屠主任气得都想要摔杯子了。

“那，不好意思，打扰了，告辞。”纪凌站了起来，直接往门口走去，屠主任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刚刚还嘚吧嘚吧的嘴竟然消停了。

“我就说吧，屠主任根本不会愿意见你的。别说你是京大，我们食品厂可是老大。”小河看着纪凌和赵刚往门外走，还特地开了窗子，看着二人的笑话喊道。

“纪厂长，对不起啊，都怪我。”赵刚一直在抱歉。

“这又有什么？赵同志，我又不是听不得人说两句的，生意场上本来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该有的规则，我懂。”纪凌带着笑容，“我就是有些心疼我送出去的那瓶水。”

赵刚见纪凌还有心思开玩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纪厂长，您打算接下来去哪家？”

“保温瓶厂吧。”

说是心疼送出去的水，赵刚见纪凌再次把水递给保温瓶厂的门卫时，想的却是，纪厂长果然大气。

保温瓶厂的门卫是个老大爷，老大爷乐呵呵的，正听着录音机里讲的《三国志》，“小赵啊，你今儿个咋来了？是来拿货吗？”

“不是不是，大爷，我是陪这位同志来找雷主任的。”保温瓶厂没有食品厂那么大，内部没有设市场部，所以赵刚直接带纪凌来找销售部的负责人雷旺主任。

雷旺对于文化人还是比较尊重的，只是听到纪凌说是来拉赞助的，有些犹豫，“纪同志，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实则是，实则是我们厂子小，这赞助，怕是赞助不起啊。”

“雷主任，您的这份心意，对于我们来说，便是大礼。至于赞助多少，由雷主任您自己定夺。我们福羊记有个南北码头供货的铺子，如果雷主任愿意的话，我们铺子可以以八折优惠开设一个柜台给贵厂，或者，我们购入你们的保温瓶进行售卖，如何？”

“纪同志，这？这…”雷旺又看向赵刚，赵刚接过话头，“纪凌同志是福羊记的厂长，雷主任，据我了解，福羊记的一个柜台一个月都起码赚这个数。”说着，竖起一个手掌，翻了两番。

雷旺揉了下眼睛，他们在京市的供销社里一个柜台一个月也不过才卖出50个左右，他们售价3.5元一个，一个月其实没多少的，他们厂子大多是通过赵刚这样的人销往全国各地，或者出口，只是近年来，京市的居民对生活用品的更新迭代速度要求相对较快，他们创新跟不上，所以才造成了他们厂子逐渐没落。

“雷主任，富贵险中求，何不拼一把。”纪凌继续道，据她前世所知，京市这家保温瓶厂在经改时，不仅没有没落，反而有所发展，就是因为厂子入了大批新鲜血液，对技术进行大胆改革和创新。

“好，我们赞助500个，怎么样？”雷旺十分肉疼他，可是既然答应都答应了，那好的名声他自然是要博的。

“非常感谢您，雷主任。”纪凌跟雷旺握手，达成一单，纪凌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随后，纪凌又跟着赵刚去了鞋厂，制药厂，这两家虽然都赞助的不多，但聊胜于无。

月子初上，赵刚送纪凌回学校，路过路边的一家电话亭，纪凌进去拨了个好久没有联系过的电话。

B市食品厂，销售部和产品部的负责人还在开会，小秘书接了纪凌的电话便赶紧跑了过来。销售部的尹主任和产品部的魏主任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

尹主任噔噔噔地跑回办公室接起电话，“喂，纪厂长，您好啊。”

“尹主任，您好。这么晚，还打搅你，十分抱歉。”纪凌手指绕着电话线。

“听赵同志讲，您去了京大学习了，还以为这一下要很久才能和您联系呢。”尹主任也说着不痛不痒的试探着的话。

“是啊，我刚报道没几天。不过，虽然刚来，倒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儿，不知道尹主任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讲啊？”

尹主任满脑子疑惑，这福羊记的纪厂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跟进来看看的魏主任用眼神示意，没得到尹主任的回应，自顾自地坐下倒茶喝。

“我们京大想要办一个新生欢迎晚会，我提议找几家厂子赞助，这不，就想到了您。”

尹主任内心腹诽，他又不是冤大头，京市离他们那么远，他赞助了能有啥？

“尹主任别急，我话还没说完。这次毕竟是恢复高考来的第一届，自然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我听说，贵厂也想北上发展发展，苦于一直没有门路，尹主任，我们福羊记恰好也有这个心思呢，好兄弟怎么说也该一起走花路啊。”

“纪厂长，不瞒您，确实。不过，京市那是什么地儿，我们小门小家的，拿什么跟人家比？”尹主任叹了口气，前些年他年轻的时候，还有个宏图伟志，这几年，不不！他丧志了！

“尹主任，京市的市场的天安逸太久了，该变一变了。”纪凌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苍月悬挂，洒下一片清辉，“更何况，规则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不破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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