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天生魔物

沈眠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
周遭寂静无声，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奔腾的声音。
空气像是一团漆黑的粘稠液体，将她紧紧包裹，沈眠忍不住摆动手臂，居然真的听见四肢划破水流的声音。
于是她开始拼命地仰着头摆动四肢，像一尾灵活的鱼，从一片漆黑中探出脑袋。
她看见了裴鹤声。
一身玄色广袖衣袍，上面的花纹是正在流动的金色河流。
沈眠气结。
不是，怎么还追上来杀。
“裴鹤声，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在这玩盗梦空间呢？”
裴鹤声表情一怔，眼神中的疑惑藏都不藏：“你怎么知道吾的姓名。”
沈眠几乎是顷刻间就意识到不对。
他的表情有点太外化了。
沈眠认识的裴鹤声就像是一池寂静的死水，无论沈眠向他抛出的是什么，都会无声地被他吞没。
可眼前的裴鹤声，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是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和她认识的那个大有不同。
难道这里是裴鹤声的执念？
沈眠挣扎着从一池黑气中挣扎着爬出，就看见裴鹤声死死扣着他的罗盘，一脸下定决心的模样看着沈眠。
“不是吧？真要杀我？那你总得给我一个非死不可的理由吧？”
“你，天道所化之魔物。会让神界人界大乱，非死不可。”
裴鹤声眼中是连沈眠都能轻易看穿的稚嫩，她眨眨眼：“是谁告诉你，我会让神界和人界大乱的？”
“神界有大司命，他还算出，你会用言语蛊惑吾，让吾尽快动手。”
在沈眠开口之前裴鹤声或许还有犹豫，现在已经完全下定了决心。
沈眠辩解也不是，不辩解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许久，她勉强找了个角度：“可现在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你用还没有发生的事来定我的罪，对我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
裴鹤声僵住了。
他一开始犹豫，也是因为这个。
如今的魔物不过白纸一张，他如果动手，就是滥杀无辜，那与魔物何异？
“这样！”沈眠大手一挥替青年裴鹤声做了决定，“你守着我，在发现我作恶之时再动手。这样不算你滥杀无辜，还能拯救万千生灵。”
裴鹤声眼睛一亮，沈眠就知道这事有谱。
“那你在做恶之前要记得告诉吾一声，男女有别，吾总不能时时看着你……”
沈眠看着向来如冰块一般的老板一脸天真样，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好好好，我在作奸犯科之前一定会及时通报的！放心吧！”
二人居然就这样在那滩不知道什么的一池黑色气体旁安营扎寨。
不知道是不是进入执念后这个人本身就不需要吃饭，沈眠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要不是实在太无聊，她连觉都不用睡。
但这里看不见日升日落，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裴鹤声一人的心跳呼吸。
一片漆黑中，沈眠却诡异的能视物，在短暂的新奇了一段时间之后，沈眠又陷入长久的无聊。
又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来，沈眠扭头去看坐在树下的裴鹤声。他闭着眼睛，却没在睡觉，金色的罗盘在他手中慢慢地转，上面转出的金色气体如同莲花一般，绽放又凋零。
沈眠还从来没见过裴鹤声的罗盘这个形态。
她凑过去好奇地看，裴鹤声却突然睁眼了：“你、你看着吾做什么？”
沈眠的眼神却始终牢牢粘在裴鹤声的手中：“这金色的莲花好漂亮。”
裴鹤声一翻手腕，罗盘便消失不见。
“你怎么能……不知羞！”
裴鹤声站起身来，气得眼底都泛红，但到底没说出什么狠话，只是转身离开。
沈眠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裴鹤声生气的点到底在哪。
这个地方虽然很大，但沈眠不知道为什么，能轻易感受大裴鹤声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她挠了挠脑袋，还是追过去。
“老板、不是，裴鹤声！你给我站那！”
沈眠气喘吁吁地跟上裴鹤声：“我就只是夸了夸你罗盘上的金色莲花而已，跑什么？就这么夸不得吗？”
裴鹤声脸却更红了：“你！你还好意思说！”
沈眠满脸好奇的看着裴鹤声，裴鹤声这才意识到沈眠或许真的不清楚。
“那罗盘上，是吾的本命仙根。”
说这话时，裴鹤声耳廓通红，沈眠恍然大悟。
裴鹤声的本体居然是一只莲华精？那她刚刚岂不是无意间看了人家的裸……
“啊！老板！不不不，我是说裴小仙人！是我错了！我不该夸……不不不！我就不该看！”
裴鹤声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看沈眠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怜悯：“吾应该知道的，你作为天生的魔物，没有本体，不清楚这些很正常。”
沈眠：……
“既然你不生气了，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裴鹤声好奇地看沈眠：“吾不是一直都在原地吗？”
沈眠低头，这才发现她爬出来的池子就在脚边。
她满脸震惊地蹲下，拨动满池黑气。
“老天爷制造的全自动跑步机！”
裴鹤声完全听不懂沈眠在说什么。
“以后我修炼的时候，你不可以看我。”
沈眠顺势躺下：“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沈眠抬头看裴鹤声的广袖衣袍：“你这个衣服一看就是人间的制式，你去过人间？”
裴鹤声的表情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沈眠在地上打了个滚：“好无聊，我想去凡间看看……”
沈眠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鹤声打断：“不可能，你被预言会带来灾祸，你不能去凡间。”
沈眠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好好，你说不去就不去吧。”
裴鹤声看沈眠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这才放心下来，走得离沈眠更远，重新开始修炼。
沈眠试着像裴鹤声一样闭眼打坐，可除了困意以外什么都得不到。
又过了不知多久，沈眠连觉也睡不着了：“裴小仙人，裴大人，求求你了，带我出去吧。实在不行，你找个链子把我和你拴在一起，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能在我犯错时立刻杀了我的对不对裴大人……”
沈眠拽着裴鹤声的衣角满地打滚，臊得裴鹤声耳廓通红。
“你先起来，你、你这、成何体统！”
沈眠充分发挥了小时候跟妈妈逛超市时要零食的精神，打滚打得更起劲了：“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裴鹤声被缠得没办法：“好，吾可以带你去人间，但你必须要时时刻刻和吾拴在一起。”
修长的手指在罗盘上凭空一抓，一根极细的金链子被他扯出来。沈眠顺从地伸出手，那只金链就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缠上沈眠的手腕。
“哇，看着就好贵。”
金链的另一端被拴在裴鹤声手腕上，他在金莲山用手一抚，那链子就消失了。
沈眠能感受到那链子的存在，却什么都看不见。她失望道：“为什么要隐形？直接现出来多好看！”
裴鹤声耳廓又红了。
“不成体统！”
沈眠无奈的一瞬，但很快被能出去玩的快乐冲昏头脑。她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裴鹤声。
“这里是你的地盘，必须要你来决定是否出去。”
沈眠：“？！”
她心念一动，下一秒，两个人就出现在人间繁华的街道上。
沈眠气的跺脚：“你早说是由我控制，那我之前……”
“要是你之前敢私自逃出，吾定会当场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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