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节

凌晨一点

        年末晚会刚结束不久，场地还没来及撤去，工作人员正在赶着收拾，舞台上乱哄哄。宋茜换回了常服，跟着经纪人准备离开，信手打开随身携带的手袋。

        ——没有了。

        她的脸色一点点的白了，又翻里面的隔层，还是没有。

        几秒后，宋茜才认定了事实。

        那东西不见了。

        她视线游弋了一下，找不着应有的支点，手一动，跟着打开车门。

        经纪人面露惊讶，眼看她从车厢跳下，往舞台方向跑去，他大喊了一声。“怎么了？这么晚了，要去哪？”

        宋茜头也不回。

        她一路回忆今晚去过的地方，任何角落都不放过，似被魇住了，什么犄角旮旯都要翻一遍，路过的职员问她找什么，要不要帮忙，她也不答。

        经纪人赶紧陪小心，免得她把人都得罪光了，他不知道她在干嘛，像招魂一样。

        宋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修长的手指深深戳进掌心。

        还是找不到……

        会不会被人捡走了？那种东西，被捡走了，就不可能再还回来了吧。

        经纪人神色凝重，唤她名字。“victoria？”

        宋茜没什么反应，她一动不动蹲在那，盯着面前的垃圾筒。这是最后一个了，里面被她翻的一塌糊涂，然而除了瓜皮纸屑什么都没有。

        也不可能会有。

        经纪人伸手去拽宋茜的手肘，很细，最近她又瘦了。“到底找什么？要紧吗？不然给你重新买个？”

        重新买个。

        宋茜被这句话吸引了，慢慢回过头来，目光有了焦距。“重新买个？”

        “当然了！不过飞机游艇房子的除外，我买不起。”经纪人笑了，他不知道今晚的她怎么了，只是望着这人这样，心里莫名不好受。

        “重新买个。”她还在念叨着这句。双手孤零零的垂着，睫毛也垂着，遮住瞳孔里的全部情绪。

        她摇摇头，整个人黯淡下来。“买不到的。”

        永远都买不到。

        “买不到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有什么是永不可替代的吗？”经纪人好心好意的劝着，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买个比它更好更贵的就行了。”

        有什么是永不可替代的吗？

        她的睫轻轻一颤。

        台上的照明一盏盏灭了，机器也在陆续撤离，凌晨一点的风很冷，她却一点感觉不到。

        舞台有人路过，她无声望了过去。

        经纪人随她视线而去。

        是尼坤。

        他也换回了常服，里面是件白衬衣，敞着外套，闲庭信步的。旁边围了团队的好些人，有男有女，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走了来，经过他们身旁，并不停顿。

        经纪人下意识看向宋茜，却发现她的视线早就不在尼坤身上了。

        空中摄影器材发出咯哒咯哒的轻响。

        宋茜静静仰着头。

        几乎是一瞬的事，二层的工作人员爆出尖叫。“下面的人闪开！”

        经纪人当场变了脸色。

        只见那空中照明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砸下来，‘轰’的一声，砸的四分五裂，逸起一阵轻烟，一时好几人都猛咳了一气。

        “nichkhun！！！”

        有人尖叫了。

        经纪人定了定神再看，才发现那照明居然一砸砸中了两个，被压在下面的正是尼坤，上面那个眼熟的黑外套是……

        “victoria！”

        他睚眦欲裂，几步冲过去，将压在尼坤上面的宋茜一把搀起。“怎么回事？你要不要紧？”他分明记得宋茜是在自己身边的，怎么一个眨眼就移到尼坤那了？

        宋茜被搀了起来，站姿有点别扭。“我还好。”她甚至还能用微笑来安抚人。

        经纪人是男子，不方便检查宋茜的身体，她说没事，只能姑且听之。万幸电视台的空中照明都是特殊定制的，做的很轻，不然就几米高的地方掉下来，绝对会出人命。

        工作人员个个吓得不轻。

        一盏照明砸中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顶流。没人吃罪的起，各种赔小心不说，副台长都亲自来了，照明组的组长也一径的道歉。

        徐民在跟着赶来，一脸后怕。

        来的路上他已经把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虽然有点不道德，但万幸宋茜在前面挡了，尼坤才没出什么事。要知道，如果尼坤受伤停工，公司得损失多少？自己又得吃多少挂落？因此，看宋茜的目光都柔和不少。

        徐民在长袖善舞的道了谢，又和副台长推拉。“这事谁都不想，我明白台长的心，至于艺人的身体，等我们做了详细检查再看吧。”

        “当然，请仔细检查。不管什么样的损失，都可以商量着来。”副台长的保证让徐民在和经纪人心下稍安。

        “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联系您。”经纪人脱下外套给宋茜披上，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尼坤。

        后者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都没看宋茜一眼。

        和电视台副台长聊完，徐民在转头看尼坤。“我们也走吧，检查一下。”

        他神情淡淡，就像刚才倒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一样，有些不耐烦。“我没受伤。”

        徐民在皱了皱眉，恨铁不成钢。“万一有什么呢？”

        “能有什么，她不是替我挡了么？”尼坤嗤笑一声，想起方才宋茜朝自己猛扑来时的样子。

        呵！

        真不知道她脑子在想什么。

        一转身，舞台底部一抹异彩一闪而过。尼坤余光瞥见，走过去，亲自弯腰将那东西够了出来。

        居然是……但这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会在这。

        他一动不动，连眨眼的频次都慢了。

        “拣到了什么？”徐民在走来搭着他的肩。“我们走了。”

        尼坤没答，握着‘那东西’的手却无声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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