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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惊险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铮然一声金铁交鸣,直透耳鼓。看时,仇行空那一剑竟已然被另外一柄长剑死死架住,再难前进分毫。出剑之人,正是及时赶到的李敬常。李敬常奋力挺着手中青锋,双目怒瞪仇行空,直似能喷射出火焰来,整个身体遮挡在云枫身前,使得云枫不至受到任何损伤。仇行空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惊骇了一下,怔愣少顷,方才回过神,张目认出眼前之人,鼻中一个冷哼,咬牙切齿道:“又是你这道士!好啊,你武当派今日可还来有旁人,一并都出来了罢!”

李敬常心内虽气愤,却仍是极力控制,保持住一名出家人所应有的涵养,嘴边勉强牵动了一下,以作微笑,其实却是无心发笑,只听道:“仇先生,比武较技,胜败乃常有之事,岂可因一时义气而坏了规矩,更损了自家风度!你先时已言明是要比较掌法,却又为何自食其言,难道以先生如今之身份也要苟同于宵小之辈么?”

李敬常料定于此间大庭广众之下道出这番言语,仇行空即算心内不爽,也绝不会再有何过分之举,毕竟这里数百只眼睛都在盯着,他如何能真的失了大家之风。仇行空被说得老脸一红,这才觉到自己由于一时间气极,竟浑将自家身份抛去了九霄云外,当下,那高高举着的长剑只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左右为难,但一想到方才李敬常的一番“教训”

之言,不觉又是恨得牙根痒痒,心内道:你我本平辈,况你又小我许多,竟当着这许多人编派我的不是,好,而今我即算撤剑认败也要教你丢些颜面才是!心想至此,鼻内又是一声冷哼,似笑非笑道:“既然你道长出马,那仇某也就不再纠缠,自知技不如人,收剑认败便了。”

说间,握剑之手真力猛贯,手腕一拧,紧着一个送劲,竟然不是撤剑,反是以自家剑锋去顶撞李敬常之剑刃。李敬常听仇行空说要收剑,只道为真,并不多想,一时便撤了臂上真力待先行收剑,以示礼貌,却不料,自家真力方退,便霍地由对面传过一股大力,经剑而至,登时间大惊,疾叫道:“你……”

后面的言语尚未续出,便因着吃不住那股力道而足下一个趔趄,仰面向身后云枫撞将过去。却说云枫,早先本已闭目待死,但迟迟不觉身上有何疼痛与不适,心内诧异,暗道:难道这死竟没有什么感觉的么?一时又听得耳边人言,颇觉声音熟悉,忙张眼而望,只见师兄竟不知于何时提剑遮挡在了自己面前从而救下自己一命,当下长舒一口气息。岂料,惊魂方定,前面师兄却不知怎的,竟无端向自己倒跌过来,其势甚猛。事出突兀,云枫应变不及,直是教李敬常在身前狠狠冲撞了一下。本来,云枫由于处身李敬常之后,自觉安然,未有丝毫提防,足下并没拿桩,周身更未运注丝毫真力,受撞之下,身形自然难于立稳,只其“哎呀”

一声惊叫,便足下倒腾着向后跌去。跟着,便听得“扑通”

一声,一个云枫竟没了踪影,举目细看时,却原来是栽入了那大河之中,湍急水流瞬息间便将之没顶。经这一下,李敬常反倒是立定了下来。李敬常站定后忽听得云枫那一叫,便知不妙,忙回身查看,身后那片狭小空地却已没了丝毫人影,不觉唤道:“云枫!”

周遭人众此时也都是相继涌至岸头,各个都欠身探脑地举目向河中搜寻着,一个陈娉婷更已是急得不住啼哭并趴于岸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情郎,童未泯等自然也是焦急异常。再说那仇行空,因自知先前举止失态,此间想来颇感汗颜,自觉再无脸面见人,也便管不得自己惹了何等祸事,只借着人潮,悄没声地、灰溜溜地去了。且说一众人张目找寻许久,都不见云枫影迹,娉婷见势便越发地急了,只扯着脖子哭喊,一时又要挺身跳河搜寻,却及时被未泯给拽住了。娉婷纵身不得,心内更急,只将气恼全都发向童未泯,尖叫道:“你拉着我作甚,放我下去,我要找枫哥。”

见得未泯还不待放手,一时失了理智,纤掌猛挥,堪堪在未泯肩头印了一记,好在情急出手并为运注太多真力,遂也未重伤未泯,但饶是如此,未泯却也被震得喷了口鲜血。未泯虽然吃痛,然而攥着娉婷一只手臂的手掌反握得更紧了,并道:“嫂子,你大(打)俺,俺也补嫩(不能)放你,俺答应大哥咧,塔补才(他不在)俺照顾你,绝不教你有嘛损伤!你补嫩下去呀!”

娉婷见未泯说得毅然决然,又因见了自己竟然失手伤了人家而心内歉疚,一时竟没了主意,忽而软倒地下,“哇”

地一声,即放开喉咙大哭起来。这时,忽听得有人探臂指着大河中央叫道:“快看,他还没死,在那儿呢!”

众人闻言,忙不迭都放目而望,娉婷也暂止了哭,随着大伙一并看去。果然,只见远端河心处先是一阵水花翻腾,跟着便倏地探出一条手臂,再而露出半个脑袋,随之紧又尽数没了回去,片刻又再露将出些许,即而又没,如此往复了三五回都没能真个浮将出来。此时,只听人群中赵德急道:“啊,皇……楚兄弟他还是不懂得水性呀!”

一边薛龙怔道:“怎么,他不会游水么?”

赵德点头道:“原来在宫……哦,早先便就不会。”

薛龙听罢又追问向李敬常道:“道长,你武当派教他武功怎的却不教他习懂水性!却弄得今日这般。”

李敬常顿足道:“我武当上下尽是旱地鸭子,如何能够教他这个。何况,哪个能料知到今日!”

薛龙方待再论,却已被娉婷叫唤声打断:“哎呀,你们怎的还争论个不休,快想法子救他罢!”

众人一听,确是道理,连忙停了嘴边争辩。然而,这一说到入河救人,却又都含糊了,不仅李敬常等,连那一干英雄豪杰们都是默然下来,再没了早前那般各个欲舍命入河抢剑的声势。一则,那下河寻剑即便是丢了性命,也还是为着自己,心甘情愿,而此番救人,却是为了别人,真个丢了命实在太冤;再者,下到水中,特别是下到水流急湍浪潮汹涌的大河之中救人,不比在水中做旁个,一个不好,许真能与被救者同归于尽,这只因举凡溺水之人,挣扎之中,无论于水中抓住何物,哪怕是一支无根浮萍,都会尽全力死死抱住不放,只将之当作一线生机,然如此一来,施救者却是无法再施展开身体,一旦被紧紧标住,莫说是救人,就是想自己不淹死都难了。如许这般,岸上虽尽是刀头舔血的江湖硬汉,却也都没一人敢轻举妄动而轻言下水。少顷,河心处的云枫左右挣扎上下浮动得越发迟缓了,似已将力竭。见此情形,赵德叫道:“我去!”

同时,童未泯也叫道:“不,俺来!俺宰(在)洞庭湖那许久,还懂些随兴(水性)。”

赵德拦道:“不,我比你好,我去,你留下,想我当年也是曾借着水性逃身活命的!”

薛龙急道:“你俩怎的还争!再争那楚兄弟可就真个救不回来了。一并去不得了,尚还妥帖一些!”

二人一听正是道理,连忙便欲解带脱衣。一时,又见有人手指河心道:“哎,他怎的漂上来了?”

一干人闻言寻望而去。果然,只见得云枫竟是无端离奇地由水下浮出了一整个脑袋,只是由于浪潮连绵延续飞流冲打,还是会不时地将其没盖过去,但很快却又能再露出脸面来,较之早前已是稳妥了许多。众人好不纳罕诧异,一时便有人问道:“这是如何一会子事?奇了,难道真有河神相助不成?”

思忖一时,不少人恍然,便又听人道:“那方不正是干将剑所在之地么!想他定是于慌乱挣猛之中无意抓到了插在水下的宝剑,此番才能固定住身形并勉强将口鼻露出水来喘息。不过,时候长了终是不行,待他精力消耗殆尽,仍会抵受不住那水浪的大力而被冲走啊!”

听至这里,童未泯并赵德忙又继续脱衣,准备下水,一旁久未搭言的宁百琨却上前拦阻道:“你二人不用去了。”

见两人怔愣不解,便道:“楚兄弟既已定住身子,那我便有法子救他,你们穿上衣物罢!”

说完,便见他由身后将随身兵刃流星锤取出,只见其以手指在那满是钩刺的锤头尾端的一个看似环扣的物事上轻轻抠动了一下,便听得一声清脆的金铁鸣响,再看时,那锤头竟已与其后的铁索分解了开来。当下,宁百琨便先将那锤头交与兄弟薛龙看管,自行拎着一条铁索行至岸头,高声向着河上叫道:“楚兄弟,你可听得我说话?”

见云枫并无何反应,便又将声音抬高些道:“你若能听见,便应一声!”

只见河中那云枫似是张了一下口,但很快又闭了回去,脑袋前后摇动着,显然是被水给呛了一下。见到这,宁百琨虽等不到云枫回应,却已知其神志尚清、尚能听懂自己言语,随即再叫道:“我将长锁抛给你,你可仔细抓着,我好拉你回来!”

只听那方云枫只勉强发了一声“啊呜”

便即没了声,显是又被灌了口水。宁百琨再不多待,将那铁索一端在自家掌中绾了一圈,以防一会儿脱手,跟着,另一手将铁索那端猛向河心甩去,只听得呼啸一声,那铁索便自划着一道弧线向云枫掠去,待到将近云枫面前时,那铁索却已放尽,再难近前半寸,好在云枫虽身处绝险却还没将武功忘却,眼疾手快间,倏然探出一掌将铁索抓住,猛地摧动起真力于臂上,说什么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一不留神失了手中索头。宁百琨见云枫接了索,便叫道:“你可仔细着抓牢,我拽了!”

云枫无暇回应,只又紧了紧手中的力道。宁百琨由那绷得笔直的锁链上感觉到云枫已然抓得牢靠,即放下心来,登时气沉丹田,发一声暴喝,双臂使力回拽铁索。只听河心那方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随之便见到云枫已随着那铁索的强大拉力向着岸上飞了回来,然就在其身后却还紧紧跟着一物,不知为何,只见那物竟不断反着耀眼白光,一时叫人不能凝目盯望细辨之。随着云枫的飞临,一直伫立岸边的人众相继向后避去,为其留出一块足够落脚容身的空地。众人方一退开,云枫便已掠至,到及岸边时,宁百琨早已收了力道,但因着贯力,云枫还是前冲了二三丈远这才无力地跌在地下,此时见其已将近强弩之末,只是瘫软在地下,除了不断地由口内咳出汤水,再无旁的举动。李敬常等慌忙赶来查看,有把脉探息的、有为其拍胸揉腹挤压肚肠内废水的、也有为之暗送真力的,一个陈娉婷则是在一旁又哭又笑的,一张秀美面庞早都被泪水沾得似个小花猫般。许顷,云枫神志转清,缓缓张开眼来。娉婷见了,第一个便先扑将了上去,再不管什么避嫌等事,只是搂抱着云枫好一番亲昵暧昧。此间一众豪杰见了,先是同怔,旋即又同都省然,知道眼前这实是个着了男装的妮子,只瞧得众人呵呵笑得合不拢嘴。云枫与爱侣偎依片晌,精神已显好转许多,头脑也更为清醒,忽见得周遭人众具都盯注着自己,登时省悟,忙将娉婷由怀内推起,轻叫道:“婷妹,这许多人呢!”

娉婷经得一提也想到了此间场合,忙“哎呀”

一声从云枫身上离开,看看周遭无一人不笑,不觉大羞,娇靥登时通红至耳根,嘤咛一声,低头不语。这下,娉婷的一番小女儿家神态更是尽显无遗,围观群豪见了自然更加大笑起来,直弄得云枫也颇觉尴尬。少时,李敬常等也都复移上前来,一番关怀问询,尽是温暖的亲情友爱,此中自然也不会少了方才与云枫相识但彼此情投意合的苏琴。此处无话。只说众人叙了半刻,尽向楚云枫贺祝了“有惊无险”、“劫后余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等等诸多吉言,李敬常却于无意间斜目瞥见云枫一手中紧紧攥着的一细长之物,便问:“咦,云枫,你这是何物?”

云枫见问,便也下意识地向自己掌中所握瞧去,但见竟是一形式奇古、锋刃奇薄、锋体奇窄并澈不沾尘、寒光四射的犀利之物。云枫将那物轻举,借着日光一映,那锋刃上之光芒更显夺目刺眼,直似那光都能杀人一般。云枫不觉怔道:“我也不知何物,只知是方才在水中时便拿在手里了,却不曾见到竟是这么个物事。”

听得云枫此言,便立时有人叫道:“莫不是干将剑!”

登时,引来一片哗然,众豪杰均都拥挤着欲凑上前来观望。云枫听说是干将剑,也不知怎的,心内竟是一惊,忍不住那握剑之手猛地一阵颤抖,只听那剑竟随着那阵抖颤铮铮吟唱起来,竟似天上仙音,端的是动听,云枫却越发得怔了。原来,那物确是干将剑无疑,方才云枫于水中胡乱挣扎求生,无意间寻握住此剑,而后虽得宁百琨抛索相救,然却并未将剑放松,在宁百琨强力拉拽下,剑自然也便随着云枫一并脱出河中。一时,见围上前来的人众越来越多,场间也逾发喧闹,苏琴生怕最终会骚动混乱起来而落得众人抢剑之局,便急忙站将出来,贯足真力高叫一声:“大家且先立住,听在下一言!”

白衣琴公子的话在武林中还是稍具震慑之力的,众人闻言便都安定下来。苏琴接着道:“诸位,早先咱们也说过了,这些人里哪个武功最高的,哪个便是那剑的得主,旁人再不可无端争抢。而今这位楚兄已连胜三场,并又取得了宝剑,我想,余下的咱们便无须再斗了罢!”

见无人应对,便又跟道:“若还有谁个不服,那么在下便先接他几招,能胜在下者,方可与楚兄较量。”

他这后一句话自然是为着云枫着想,怕若还有人挑战,凭云枫现在的体力,那是绝难接下的。苏琴话毕,一时虽无应承者,但却也再没有敢来挑战者。须知,苏琴之武功虽不如乃父苏云杉之高绝,但也已俨然是个一流高手,实算来,却还是要比云枫稍高些,方才之所以败与云枫,实在也是拳法不如其精妙,又因是有心与之结交便并未出全力对付,否则云枫想要取胜却也还难得很。这个中原由一众豪杰纵然不知,却也都知晓苏琴之厉害,各自都忖度着自己是绝对没有战胜人家的把握。又过半晌,人群中也就有人回道:“苏公子玩笑了。先不说咱们没几人能斗过你,就是真个胜了你,那楚公子连掌剑双绝都不是他对手,我们又怎敢造次呢!哈哈,我看,今日这剑非楚公子莫属了。”

正是凡事都怕有个带头的,这番先有人发了言语,立时便是应和之声四起,只听道:“啊,说得对,那干将剑定是楚公子的了,再没人抢了!”、“楚公子,你武功最高,从今咱们这帮子人便以你马首是瞻了。”、“不错,你便是咱们的盟主”

……一时倒将云枫说得有些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连连摆手道:“哎,我如何能作诸位的盟主,我不行啊!”

跟着便有人道:“怎么不行!我看公子你样样都行啊!你既得了剑,咱们以后便跟着公子,闯天下,做皇帝!”

云枫听得大惊道:“这位大哥,你快别如此说,当不当盟主是其次,但这皇帝我可是不想再当的。”

那人又笑道:“哈,公子,瞧你说这话,就好象你当过皇帝似的,哈哈哈哈。”

云枫即被问了个哑口无言:“我……”

一边苏琴却低声劝道:“楚兄,不管如何,他们是跟定你了,你当不当皇帝那是以后的事,如今且先当了他们的盟主罢!”

云枫闻言,踟躇一下,又望了回李敬常,见其竟微微向自己点首,示意应了,心内颇觉诧异,忽又听得身后娉婷的声音道:“枫哥,你就作了那盟主罢,好歹教我也跟着沾沾光。”

云枫只觉得是哭笑不得,一时无奈,只得轻叹一下,默默应了。却说云枫这一应承,众英豪立时欢声雀跃起来,庆祝武林中又有了新的盟主(至少是他们这一干人的)。岂知道群豪方自欢乐了片刻,蓦地里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刺耳尖啸,跟着便是一个听来颇阴沉沙哑但却又震耳欲聋的声音狂笑道:“哈哈哈哈,要这么一个后生作尔等的盟主,传出去不觉是个笑话么?哈哈哈哈!”

欲知所来何人?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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