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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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弟子没有追上，等我先送您回去，再去”
元一清恭谨的站在华泮身前，头微微低垂着。
“好了，以你现在的功力，去了也是被下酒的李敖，我已经派一生去看着了。”
华泮一脸餍足的神情，斜靠在椅子上，仔细审视着眼前的弟子。
“可一生她还小，让我去替她。”元一清有些焦急的说道。
华泮闻言，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略显玩味的看着元一清，淡淡的问道，
“怎么？这么急着掌事么，行啊，元-董-事-长那听您安排啊。”
“弟子不敢。”元一清垂手，将头压得更低了些，恭敬的回答道。
“行了，回去吧。”说着，华泮便起身向外走去。
“师父，您的伤？”元一清看着师父行动十分自如，除了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劲头似乎少了些，根本不像是才受过伤的样子。
“小伤而已，回去后先闭关三日，看看你那不成体统的功法。”
华泮丢下这句，便头也不回的出了这偏僻的仓库。
元一清四周环视了下，总觉着心里泛着隐隐的不安感，可也不敢怠慢师父的安排，转身走了出去。
仓库的角落里，透过层层废弃钢材的缝隙，元一生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渐渐地走远了，越走越远
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干瘪灰暗的皮肤上，似乎还能隐隐看的见条条的泪痕。
勉强支撑着眼皮的力气也散了下去，缚着手脚，像是死鱼般贴在地上的元一生闭上了眼睛，嘴里吐出最后的半口气来，连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喃喃，
“一清”
元一清在练功房内，度日如年般的煎熬了三日，一盈刚拉开门，便急急迎了上去。
“一生呢，怎么不是一生来开门？”每次自己闭关，一生都守在门口，盯着时间，生怕自己晚出来一秒。
“一生被师父派出去工作了，这几日都没见过她。”一盈被蓬头垢面冲过来的元一清吓了一大跳。
“那猫妖呢？”
“那猫妖太过厉害，师父说先不必管它，将人都撤了回来。”
一清闻言，只觉得被人一棍子敲在了后脑上，闷闷的疼痛感，沿着后颈直插入心脏。
“不是说一生被派去盯那猫妖么？人都撤回来了，一生人呢？”
一盈摇了摇头。
“师父呢？”
“师父自你闭关就出门了，说是去找什么东西。”
元一盈看着神色如此焦急的师兄，隐隐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忙问道，“是出什么事了么？”
元一清对着自己这不理俗事，只一心扑在丹药法器上的师妹，只觉得心内团团焦躁，却无法分辩分毫，
只得放缓了语气说道，
“没事，我怕一生出去乱跑，给师父惹出什么事来，你去忙吧。”
“好，那你找到一生替我告诉她，之前她问我要的施展定身法的匕首做好了，看这丫头这次不得乖乖给我擦三天丹炉。”元一盈想着一生每次边擦丹炉，边撒娇偷懒的样子不禁开心了起来。
“好，师父回来了，告诉我。”
“嗯。”
元一清得到回答，便急匆匆的朝一生的房间跑去。
推开门，便传来一生房间特有的香气，元一生喜欢香气，收集了各种各样的香。
香水、香丸、香料、香袋、香木烧的、喷的、洒的、戴的各式各样的都有，甚至还有一堆不知哪里收集来的瓶瓶罐罐，都被宝贝的放着，从不让人动。
可因为妖的嗅觉灵敏，一生只能将这些香摆起来，密封好。
元一清一眼掠过这房间，从家具的摆放到物件的收纳，都是自己一手安排的，无比熟悉。
法器！怎么法器还在桌子上？被派去做什么任务，竟然连法器都不用带？
元一清一把将床上的枕头掀开，枕头下放赫然放着一条破烂不堪的毛巾，灰黄灰黄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毛圈都要掉完了，露出一缕一缕的纱线来。
这毛巾是元一生小时候过来，自己给她的，可没想到却成了哄睡的工具，不拽着这毛巾，一生这孩子便不睡觉。
长大了些不再拽着了，也必须放在枕头边，一生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还说这毛巾上有让她安心的味道。
不对！不对！全都不对！
这绝不是被派出去了，绝对不是！
元一清疾步走出房间，将门小心的反锁了，开始在公司里层层的翻找。
练功房、地下室、存妖室
没有！都没有！这些普通员工进不去的地方，连元一生的毛都没有找到。
元一清一帧一帧的翻看着监控，自己与师父一同回了公司，可元一生却一直没有回来。
不安的感觉，急速的在元一清的体内膨胀了起来，挤得五脏六腑都一阵阵的痉挛。
元一清抿着唇，一亲自翻看了公司每一个出入口的监控，师父是在自己闭关之后出去的，可一直查到当前的这一秒，都没有发现元一生的一片衣角！
从那日她同自己一起去出门，去往仓库时起，就再没有回来过。
元一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即将爆炸的不安死死的压了回去，不，还不是慌乱的时候，如果自己都乱了阵脚，那一生的去向就
那天，一生从关押那个少年的地下室回来那天，曾说过手机不见了。
元一清定了定神，匆忙的收拾了下，坐上公司准备的车，
“xx路x号地下室，快！”
是啊，那天
元一生猛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脑门上还沁着汗。
气儿都没喘匀便急着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自己的小姑娘，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小姑娘，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是自己晚了么，是自己醒悟的晚了！
是自己晚了一步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是自己一意孤行的要等她长大！
可长大的鸟儿都会头也不回的飞出巢穴，何况是一生呢？
自己又算什么呢连个亲人也算不上，师兄呵呵，“兄”成个保姆罢了
可这磨人的丫头，哭了半天，哭的自己刚碎成一堆渣子的心，都要随着眼泪化掉了。
自己都没处哭呢。
可这坏丫头竟说喜欢的人是自己！
真是
等找到她，真应该结结实实的揍上一顿，以前惯得太厉害，连师兄都敢逗着玩儿了。
这地下室说远不远，可坐车也足足走了十分钟，也不知道这小坏蛋是怎么想着要跑着回来的。
元一清下了车，地下室的窗户正对着自己。
这几栋老楼，前些年因为城市规划，被政府动员拆迁，大部分人都搬了出去，只有少数的钉子户和实在困难的租户还在留守。
地上的房子都鲜有人烟，正适合自己公司的业务。
元一清疾走几步，可眼角却撇见那窗户上，有些跟周围的老旧破败格格不入的物件，再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团黑色塑料里露出的一抹亮粉色，还露出两片装饰的英文字母“s”的一角，正是元一生的手机壳！
元一清急切地扔开那破破烂烂的塑料袋，是一生的手机，电池亮着红色。
屏幕背景照片是自己，坐在桌前低着头，不知道是一生什么时候拍的。
看着闪烁的电量预警，屏幕一下黑了下来，一清的心也沉了下来，元一生并没有来过，不然这么明显的细节，她不会注意不到。
莫非是盯着猫妖的时候，出了意外！
不。
师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这么多年，包括公司里的人都没有被妖伤害过，除了师兄
师兄走的时候，自己还小，只记得那时公司的事情都由师兄来主持，师父只安心的研究术法，教授弟子，自己主攻符咒与阵法，一盈沉湎于炼丹与制作法器，都是师父手把手教出来来的。
偶尔师父也会出门游历一番，解决些公司发现的妖怪。
元一清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功法、手段甚至心智都远比不了师兄一宁，可即便这样的师兄，还是栽在了妖怪手中。
被妖吸干了精血，变成一具干瘪佝偻的壳子，可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那时候，是师兄求着师父让他走的。
“师父！与其像这般苟且度日，还不如早日投胎，来日再报师父的养育之恩。师父！给我个痛快吧。”
师父将自己与一盈叫到师兄的床边，拉着他如枯枝般的双手，在师兄坚毅的目光下，师父亲自动手，了了师兄的心愿。
师父轻轻地合上一宁师兄至死都未闭上的双眼。
转身厉声喝道“看着！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心存善念是对着人的！对妖存了善心，一宁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那日过后，师父便一夜白了头发。
安顿好师兄的后事，师父便独自出门去了，大半年的时间，再回来时，只携着一身风雨血腥和一背包的法器，满满的装着妖物。
一股脑的烧在在师兄的墓前，祭了冤魂。
可这次回来，师父却老了这是一清之前不敢想象的。
从前出门去，总有人说自己与师父是母子，可再之后便只说是“奶奶”
可师父却更厉害了，出手狠厉，一击毙命，不管在公司里还是在生意场上，都没有人敢在师父面前大声说话。
师父对弟子与公司员工的要求也更严了，师父笔直的脊背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放松。
再没人见过师父的笑容，也再没人经历因妖而起的悲凉。
一元一清坚信，只要有师父在，一生绝对不会因为妖物出事，绝对不会！
元一清紧紧捏着手里一生的手机，转身上了车，寒声吩咐道，“找！派出公司所有的人，就算将这小破地方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元一生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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