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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拿到金条


同城。

蔡徐枝站在一座空房子前。

她看了许久,从下火车开始,她的脚步就变得异常沉重。

近乡情怯,大抵就是说她这种吧。

同城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虽不是故乡,却胜似故乡,因为这里是她人生转折的地方,当了妻子,当了母亲,也放当了死人。

现在人去楼空,熟悉的屋檐楼阁不复当年模样。她想要进去里面拿她母亲留下的金条,都有些胆怯。

“你谁啊?怎么站在这里哭?”

一个老奶奶的声音响起,她一听就认出来了,隔壁的谢阿姨,她母亲在世时跟谢阿姨的关系不错,两家人常常来往。

蔡徐枝赶紧擦了眼泪,“没事,我就是来投奔亲戚,想起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她结婚的时候还是谢阿姨帮她梳头的呢,因为谢阿姨有儿有女,身体健康,是公认的福满人。

越是想起往事,蔡徐枝的眼泪就擦不干,她根本不敢看谢阿姨,她怕看到谢阿姨会崩溃大哭。

谢阿姨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只要她不理会谢阿姨应该就会离开了。可这次却不知道怎么了,谢阿姨专门绕过来,站在她面前。

蔡徐枝愣愣地看着谢阿姨,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谢阿姨了,她死的时候,谢阿姨有来参加葬礼,自那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她都没有再见过谢阿姨。

所以,此时她看向谢阿姨就是陌生又熟悉,亘古年岁里传来的熟悉,她张开了嘴巴,想叫却不知道以何种身份。

“你是谁……”

谢阿姨率先开口。

“是来投奔胡家的?”

“是的,我是胡家张玉兰乡下的亲戚。”蔡徐枝随便扯了扯母亲家乡的名字,以假乱真,也得有半分真才能让人相信她的假话是真。

“那是来找张玉兰的?你来晚啦,她早几年就走了。”

“你是她的亲戚,你不知道?”

蔡徐枝看着谢阿姨叹气,心中也有些丧气,“唉,这些年穷啊,也没钱出门。太多年没有联系了,就……”

她本来想假装自己是因为分别多年,交通不便,没有联络才导致不知道实情,可是话说了一半她就哽咽了,她跟母亲何尝不是分别多年,阻隔她跟母亲的就是时间……

时间长到,她都担心再不梦一梦母亲,她都要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

谢阿姨摇头,“你要是早些时候来还好点,现在都太晚了……胡家的院子现在没有人住,你要是想找,也只能找到玉兰的外孙子李永辉了,玉兰唯一的女儿丽影前阵子也走了。”

“多好的一家人哦,都走得很早,半点念想不给人留。”

“只是永辉这孩子也不是个好的,丽影的葬礼都没有出席。”

蔡徐枝泪流满面,在死后,听到从前的长辈怀念自己,这种感觉很令人难受,好想继续活着,这样,爱她的人就不这么难过了。

“阿姨,我玉兰姑姑和丽影表妹都是好人,肯定不想您为他们太伤心难过,您要好好好生活,长命百岁。”

“当然得长命百岁,不然奋斗了一辈子的东西全便宜别的女人了,偷偷告诉你,丽影刚走没有多久,就有人看到李名重新找了一个,接管了丽影的一切。唉……”

“李名也是个无情的,替丽影感到不值得。”

蔡徐枝知道谢阿姨没有闺女,一直将自己当做闺女,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般爱惜她,能听出谢阿姨语气里的愤愤不平,“阿姨你说得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谢阿姨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帮她。

蔡徐枝擦去眼角的泪,“她们母女都不在了,我也就不再去找其他人了。明天就回老家去。”

“不过离开前,我想进去待一会。”

“待不了,钥匙不知道哪去了,丽影的儿子也没找到。”

蔡徐枝心中一喜,幸好她这个人不喜欢在家里碎碎念,什么都跟那对父子说,她向来只说重要的。这把钥匙的藏身之所也就没让他们知道,也就是说房子还是她死之前的样子。

“阿姨,我有钥匙。”

蔡徐枝看了看天色,再迟迟不动,可能就得在同城多留一天,她还有事要做了。

谢阿姨很惊讶,“你有胡家的钥匙?昨天李永辉又来了一次,发现门打不开,就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后啊,他肯定是要来撞门进去的。”

李永辉作为丽影的儿子都找不到的钥匙,居然在丽影乡下来的亲戚手上?

蔡徐枝笑着点头,“表妹跟我说过,我知道的。”

胡家的钥匙其实一直放在门口的花盆下,没有带回李家过,所以李家父子才会不知道,讽刺吧,在她死后,原来的家人想到的都是拿下她的财产。至今都没有人去她的墓前看一看。

于是在谢阿姨的见证下,蔡徐枝进了胡家院子。

这是一个二进制的小院子,院子已经长了些杂草,看着就是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没有人住的房子老得就是快。”

每踏上一块砖,蔡徐枝都能想起来一个以前的故事。

谢阿姨大概也是触景生情,很快就走了出来,“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

像她这种年纪一大把的,早就经历了太多次的离别,长辈的,朋友的,小辈的,不是他们麻木了不伤心了,而是他们选择了密封那些伤痛。只要不想,就不会难受,生活就还可以继续。

蔡徐枝听懂了谢阿姨意思,她没有再往里走,而是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眼前的荒凉与以往的热闹成了对比……

缓了缓,蔡徐枝进了屋子里,找到旧物箱子。

从夹层找到一袋10斤的小金鱼。

又从床下摸出一个小管子,里面是10张地契。这些是胡家捐献家财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财产。她的父母从来不用,全部交给了她。

很快,她就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深深地看了房子一眼,才离开。

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光明正大地回来看它?

到了门口,谢阿姨已经整理好情绪在等待了,“以后要好好的啊。”

“你还是那么爱用食指指腹擦眼泪。”

蔡徐枝离开的脚步一顿,而后快速地跑了,不敢回头一次,谢阿姨不能发现了吧?她明明已经是蔡徐枝,跟胡丽影一点都不像的。

谢阿姨单薄的身影被傍晚的夕阳拉得老长,谢阿姨的女儿从家里出来,“妈,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吃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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