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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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善受辱怀孕，不知我是君泽之子，还是歹人之子。
生下我即刻丢去遗弃。
嘉琉得知后捡回我，并附手书一封递交给君泽。
君泽回信，夹带信物银镯，答应嘉善，只要是她的孩子，他不会在意血统，无论父亲是谁，都会视如己出。
嘉善撕毁了那信，绝望地哀嚎，产后抑郁，不久自杀而亡。
卡塔尔的阴谋下，我遇到了阿蘅。
就像那个怪诞的流浪孩童，有幸得到月亮的教养。
“阿蘅。”我缠缠绵绵地唤她一声，“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单纯地喜欢欺负你。”
“越到后来，我越觉得这个灰眼睛是我，而你是月亮，只要你待我如初，我便乖巧听话。”
余光扫到连云的嘴角一直抽搐，头上滑下一排黑线，我一个眼锋冷冷扫过去，连云绷直嘴角，装死去了。
风沙一过，我们便启程入境大宛。
芩川顶着个黑眼圈，想来一夜温香软玉在怀，也同我一样睡不着，也就是和依丹没到那个程度，不如我做的过分。
向南望去，雪山神圣巍峨，那便是葱岭所在。天山、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兴都库什、喜马拉雅山五大山脉汇集于此，辫状河清澈神秘。
“东西南北各数千里，崖岭数百重，幽谷险峻，恒积冰雪，寒风劲烈。”
得名与幽幽生长的广袤葱田，葱岭是商贸之路的重要标识。
依丹策马跑到沈元蘅身边，青色头纱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阿蘅，疏勒是我表哥的封地，他忒不招人待见，时不时就有人拿刀攮他！你待会儿一定要跟紧我！”
我：“？”
依丹睁眼说瞎话这套是跟谁学的？
好巧不巧，这五十里就是这样蜿蜒曲折，我们遇上了与莎车的流民。
葱岭以南的吐火罗流民搞起事情，愣是把莎车攻陷了，南疆陷入巫蛊恐慌已有几年。
话说之前让阿慕依去南疆取情蛊，这事已经办成，只等着阿蘅苏醒时再用。
现在的小姑娘虽有几分喜欢我，但不深，也不知道能不能撼动她的白月光。
流民估计一百余人，队伍拖出好长，见我们策马而来，纷纷聚拢上来。
“饿啊！”
“少爷小姐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求求了，给口饭吃吧！”
依丹扬手就是一鞭，抽在虚空噼啪作响，“滚滚滚！”
我隐约有点担心，唤朔骏过来我身边，牢牢看管着沈元蘅。
我是真怕她脑袋一抽，随口就要施舍粮食。
小姑娘看看流民，眸中带了些同情：“少主，我也好饿呀，不如……抓几个人回去烤了吧。”
依丹差点吓得从马背摔落。
我懂她清奇的脑回路，不想布施粮食无非就“不患寡而患不均”，怕流民纠缠不休，于是勒住缰绳同流民说：“前车师如今改朝换代，诸位可去那里钻钻空子。”
疏勒近在眼前，他们却不肯过去，因为宗教信仰不同，不愿仰人鼻息，但前车师不同。
你问为什么不同？
哦，因为不是我的封地，闹起来也不关我事。
但人一旦饿起来，往往是不受控制的，见我们个个衣冠禽兽，笃定带了吃不完的粮食。
其实真没，口粮就那么些，刚好够吃，因为半盏流年和有斐阁在西域各国都有驻扎，用不着带那堆吃食。
不给就要硬抢，流民们看中了瘦肉很多的朔骏。
汗血之王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刁民一上来就评价他定是肉质爽滑有嚼劲，气得嘶鸣一声，前蹄抬起，窜进人群里就开始发脾气。
这孩子揍人太忘我，忘记了背上还有个沈元蘅，可把小姑娘吓得不轻。
纵身一跃，我跨坐在她身后，一手扯住缰绳，一手扶助她不稳的身形。
朔骏难得生次气，我不好压制他，于是随他去了。
结果就是……
芩川捂住了依丹的眼睛，场面一时血腥。
沈元蘅吓得魂儿都快没了，一个劲地颤声安抚朔骏，捋顺雪白的马鬃。
朔骏与我一样嗜血，根本不听她劝，她终于想起身后还有个我，求救地看向我：“你快让他停下来呀！”
切。
早点向我求助不就好了？
缰绳一甩，我念了几句马语，控制住暴怒的烈马。
黄沙之上，血流成河，蜿蜒曲折如同葱岭的辫状河。
朔骏淌过浅溪，清洗马蹄上的血迹，我在一旁清洗沈元蘅血迹未干的裙摆。
她整个人还有点懵，血腥踩踏后，硬是救下一个女奴。
就是从沙堡一路追随的那个栗发女人。
我不同意，她便和我大吵一架。
“没人性的东西！那可是人命！人命在你眼里那么不值钱？！”
“我不要见你！你走开！”
我的确没人性，人家要杀马吃肉，我就不能杀他们解气了？
没人性就没人性吧，老子倒要没人性到底。
栗发女人不简单，那么多人不求助，只求助最好说话的沈元蘅？
我吩咐连云去查她，偶然听见依丹和芩川的对话。
“阿蘅太纯粹，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表哥满手是血，阿蘅不理解，我觉得他们以后会很艰难。”
“公主不必为他们操心，毕竟少主那个个性，听不得劝。”
依丹叹息一声。
心下烦躁。
有时候太纯，反倒成了没法沟通的丘壑。
我不愿在沈元蘅面前藏着掖着，硬生生把最恶劣的一面拿给她看，结果，她不要我。
真是大胆。
如果我招魂了，她还如现在这般对我，我就砍断她的双腿，终日锁在床榻上。
只给她看我的好，温柔以外的肮脏也就不入她眼了。
入境疏勒，城门大开，依丹牵着阿蘅的手跟在我身后老远，一直保持着距离。
连云穆则与我并肩而行，骑在高头大马上，扬眉吐气。
在郊外迎接的大臣一个个都是重量级人物，也随我们一同入了城。
我平日出入都很低调，倒不是怕被人刺杀，而是无福消受这些……呃，这些……
百姓自发清场，站在街道两侧留出宽阔的大街，街边二楼，姑娘们准备了一篮蓝花瓣，为守护大宛和平的我们几人洗礼。
在经历了第一波花瓣和尖叫后，我顿感耳朵嗡嗡直叫，为了面上过得去，仍旧硬挺着没皱眉，心里已经把嘉琉姨母呲哒了几百回，可是挨到第三波我就真扛不住了。
还是老子果决，缰绳一甩，直接纵马飞驰，半刻钟便能到宫殿。
主子任性地跑了，部下自然也要紧跟其后，骑兵下马维护治安，身后穆则和连云逃命一般地飞奔。
我心里一直隐隐担心，就怕嘉琉摆出这阵仗是别有所图，果然，才跑了一半，便看见两架华贵步辇款款而来。
嘉琉朝我招招手，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身后的步辇上，端坐着国主最疼爱的小女儿，大宛第一公主海妮嫣。
肤白貌美，茶色长发柔顺如瀑，一双海蓝色的眼睛清浅如夏日浅滩。
以色侍人总不长久，她会很多东西，包括山川地理。
说是西境西陆男人的梦中情人也不为过。
苍天为鉴，我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我当然更喜欢阿蘅。
依丹瞧见表妹，兴奋地一扬眉梢：“姨母！海妮嫣！”
海妮嫣闻声看去，朝她娇俏一笑：“表姐！”
“乌乌！海妮嫣！这一路可累死我！差点让食人族给逮去了，我同你说……”
依丹又开始滔滔不绝，噼里啪啦一顿吐槽，海妮嫣露出同情担忧的神色。
嘉琉摸出一块玛仁糖，捏捏依丹的小鼻子，“知道你受苦了，特意给你带了这个。”
依丹扬唇一笑：“姨母最好了！”转身给阿蘅塞了一块，“大宛特色，你尝尝。”
嘉琉这才注意到身后的沈元蘅，定睛一看，登时石化，老久才结巴地问道：“神、神明少女？”
阿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行了个大宛礼节，“嘉琉大公主，海妮嫣公主。”
海妮嫣朝她一笑，“这位小姐，你于阗话说的真好。”
阿蘅也回了个微笑，纵使带了几分羞涩，到底是世家小姐的大气。
嘉琉惶恐地看向我，低声问：“小辞，怎么回事？”
我无辜地扯扯唇角，“什么怎么回事？”
海妮嫣柔声道：“表哥，父王担心你一路奔波劳苦，特派我过来探望，你若想在疏勒休整便留下吧，晚些再回王庭也无妨。”
“无他，父亲故友到访疏勒，我早先答应安顿此事，不好半途而废，今日我安排好，明天便去王庭复命。”
海妮嫣闻言，低头一笑，“那我与表哥一起回去。”
我“嗯”了一声，听见嘉琉在与依丹谈论婚事，礼貌插嘴：“依丹可不嫁旁人。”
依丹配合地点点头，挺直脊背，得意洋洋。
嘉琉一惊，海妮嫣一僵。
嘉琉试探地开口：“那？”
依丹傲娇一哼：“我要嫁给芩川！”
嘉琉很是无语，“大宛这么多王子皇孙你不挑，挑个下属作甚？你若觉得大宛离后车师太远，龟兹王族也不错呀？”
我在一旁帮腔：“姨母，你别管她，疯丫头罢了，让她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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