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乌子巷的春天(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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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怎么样了，程枫不知道，头上的伤发作，他只是看着久久的嘴，不停得说着话，却听不进任何声音。
耳朵里嗡嗡的声音，像是春天的蝉鸣。
在陷入黑暗之前，程枫看见了久久脸上的惊慌。
他还真不是个东西。
程枫这样想自己。
——
等醒过来的时候，程枫只能听见满屋子嘟嘟的机械声响。
身边没有人，眼里都是白白的一片，是独属于医院的颜色。
真纯洁，他想。
要是都像人心一般就好了。
人的心为什么会因为现实变得越来越黑暗呢？
是因为他们的遭遇吗？
可为什么还有人遭遇了痛楚，却依然保留着一丝善良？
程枫想，其实不是没有选择的。坚持内心的那一点纯真，并不艰难。要战胜现实的残酷，才是最困难的。
要怎样才能让自己不与这现实的浊流同流合污？
怪生活的残酷？还是怪自己的不坚定？还是只能怪命运？
程枫笑了笑，命运，还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每个活在这个世上都人都是幸运的，而每个受生活折磨的人又都是不幸的。
程枫在心里想了想久久，想到久久那羸弱的身体，和看起来并不到12岁的年龄。
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程枫想。
法律的监督没有那么糟糕，可是她的记忆呢？那么多的伤疤，该怎样才会弥补？这样伤心的往事，该怎样去淡忘？那些伤痛已经是童年的烙印，忘不了，也去不掉。
程枫无意识得叹了口气。
被进门的杨子睿听得正着。
杨子睿一反常态，脸上带着沉重，将手中的水果放在一边，又把一个保温杯拿了出来。
“我妈给你炖的鸡汤。现在要喝吗？”
程枫指了指旁边的水，示意自己想要喝水。
手上不知道有几根输液管子，身上被夹着各种夹子，程枫觉得不舒服。下意识得动了动。
“别乱动，老实得躺着吧。”杨子睿拿了一个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程枫水喝。
程枫还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只觉得这样喝水憋屈得很。
一口一小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渴。
程枫喝得恼火，嚷嚷，“我自己来。”
可抬手，就感觉到身体的酸痛，让人忍不住抽气。
“你省省吧，你再折腾，就进重症监护室了。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折腾自己的人。”
那天，杨子睿听见了久久的尖叫声，开门进去的时候，程枫躺在地上，裤子上全是血，连轮椅上都还在低落着血液。
伤口感染又裂开了。
程枫不服输，还想动动。
杨子睿找到程枫手臂上的一块好肉，打了下去，“还想要腿吗？”
程枫毋庸置疑的点头。
腿还是要的。
程枫老实了，一点一点的喝水。
杨子睿喂完了水，又开始喂他喝鸡汤。
程枫忍不住蹙眉，“有肉吗？”
天天都是流食，胃也遭不住了。
“程大爷，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个模样能吃什么？你要不喝鸡汤，你就喝粥，白粥！”
“我还是喝汤吧。”
喝了一碗鸡汤，程枫脸色好了不少。
“说说吧，久久和唐毅的事。”
“还得听法院怎么说。久久未满十四，会从轻处理的。唐毅未满十八，也不会超过五年。孩子是一个国家的希望。不用太过于担心。”
程枫点头，“我想也是。”
关押时间不会太久，可是一身的阴影却不会消失。
“别担心了。法律会给予他们公正。”
“想去看看久久吗？”
孩子还在医院里，只是身边跟着有人，没有受到任何的人生限制。
程枫摇头。
“等后面再去吧。”
程枫转过头看人，说，“久久还有亲人在吗？”
双亲不在，久久未成年应该由亲属监护。
杨子睿摇头，“他爸那边的亲戚都不认陈子琴，加上李浩死了这么些年，也没有交情，这一晃说让人家带个孩子，谁能愿意啊？”
“我能领养她吗？”
杨子睿一怔，看程枫不像是在说笑，说：“程大爷，你别吓我。”
程枫不接话，杨子睿晃神，只能从现实出发考虑，“大哥，你还没到年纪啊。”
“再说，你连媳妇儿都还没有，怎么就想着要个女儿了？谁家闺女愿意嫁给你啊？”
程枫不愿意理这个不着调的人，只是想养着久久，竟然自己与她爸长相相似，这一切也算是个缘分吧。
“你帮我找找人吧，把这孩子记我户口上，从今天起她就是我女儿。”
“你不给家里商量商量？”
程枫瞥了一眼人，没说话。
杨子睿想，也是。这么些年，这个人都是独身一人，形影单离，媳妇儿没见着一个，家人也没见过一人。
他听领导说过，程枫家里人员复杂，说程枫打小就独立，从成年起就一个人出来住，也没再跟家里要过钱，一个人养活自己到了现在。
他也算是和程枫是铁哥们儿了，认识七八年了。也没见过他亲人一面。
程枫也闭口不谈家里的事，像是自己生来就是一个人的。
“我给你找找，不成也就只有那样了。”
杨子睿能看出来这人是铁了心了，铁了心的事，就不容易拉回来。
至于程枫娶媳妇儿的事儿，杨子睿忘到了一边。这男人这么多年身边就没有过人，娶媳妇儿的事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有个女儿也好，至少他不用担心这头犟驴孤独终老。
“我们还查到了一些事。是关于李浩的。”
“当年他也不是自杀的，久久生了病急需要钱治病，好不容易酬了钱，被陈子琴偷偷的用了一半。”
程枫蹙眉。
杨子睿继续说，“为了买那玩意儿。动了久久治病的钱。李浩以为女儿没法救了，打了陈子琴一顿，却也没下死手，最后当天下午就跳楼了。”
“久久的病是医院救的，没要钱。李浩走了后，陈子琴的神经就不正常了，久久的日子也越来越难熬。”
程枫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窗外。
多少孩子的不幸是因为原生家庭的阴影。
生活就那么折磨人吗？让那么多的人选择一条不归路来麻痹自己。
有多少人都抛却这尘世的繁杂，向阳而去啊？
为什么都有去死的决心，却没有想要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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