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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人是铁,饭是钢


许贡麾下人才凋零,每临机要,辄独断乾纲,很少过问属下意见。

    李义虽偶有进言,却屡遭呵斥,久而久之,便只知唯命是从,再不敢妄置一词。

    “祖郎,草莽匹夫也,素与袁术有隙,必不肯借粮。今袁氏粮道已绝,其败必矣!”许贡心中涌起一股收复曲阿的强烈渴望,凝声吩咐道:“严密探查广德战事,每日三报!”

    “喏!”李义恭声领命。

    许贡拿起案几上的一卷书牍,起身离开客堂,回到书房。又觉不放心,遂研墨提笔,以刘繇的名义,给祖郎发去一道缴令,严令禁止他借粮给袁术。

    不过他仍是漏算了一处地方,那便是与丹阳一江之隔的庐江郡。

    庐江郡于楚汉之际,属九江郡置。前汉元狩二年,武帝以原衡山郡东部和九江郡西南地区重组庐江郡,治舒县。

    舒县乃古舒国之遗脉,诗书鱼米之乡,山川秀美,物产丰饶。

    县内士族林立,簪缨世胄,代不乏人,其风雅之盛,足以媲美中原之地。

    士族之中,又以周、舒、何三姓最为有名,其余大族不胜枚举。

    不过,自孙策率军攻克舒县后,周氏便借孙策之势,四处侵吞其他大族家产,大肆扩张,县内田亩十占其七。

    至此,周氏已兼具士族之望与豪族之富,发展为一个庞然大物。

    累月以来,整个周氏都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大肆庆贺,宴无虚日。

    然而,周氏的两个核心人物:周尚与周瑜,今日却毫无喜色,面容之上罩着一层愁云,显得格外凝重。

    周尚乃周瑜从父,周兴之孙,其在周氏本排不上名号,但自从前太尉周忠与周瑜之父周异去世后,他便一跃而上,成为周氏的核心决策者之一。

    周府后院的一座亭园内,两名侍女跪坐在亭子西角的榻席上,抚琴唱曲。

    亭子为攒尖顶,飞檐翘角,青瓦覆顶。亭周修竹花卉,环以曲水,架小桥以通,取‘曲水流觞’之雅趣。

    周瑜着月白深衣,玉簪束发,双目微闭。周尚绛纱单衣外裹着一件狐皮氅衣,指尖轻叩节拍。

    两人都是好音律,精琴瑟之人,虽然隔了一个辈分,但兴趣相投,时常聚在一起,共论宫商角徵之变。

    周瑜更是有‘曲有误,周郎顾’的风雅之名。后世论三国风流,必称’琴棋书画,周郎独占音律’。

    良久,侍女素手离弦,琴音渐杳,亭外一片桐叶飘落。

    周瑜脸庞仰起,眼睑轻阖,左手三指悬于空中,随着余音轻轻点顿,细细品味。

    周尚也是一脸享受的表情,直到琴音完全消失,方才缓缓睁开双目:“退下吧。”

    两名秀美的侍女抱着瑶琴与琴台,姿态优雅地起身,向二人素礼一拜,轻步离去。

    周尚拿起案几上的鹦鹉螺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酒:“公谨,袁术借粮之事,如何应对?”

    鹦鹉螺杯是一种独特的酒器,其形状像鹦鹉螺壳,内部有多个隔层,酒可以通过小孔流入每个隔层,不易被一饮而尽。

    周瑜清朗的双目中,仍萦绕着一丝琴音余韵,比平日更添几分柔和,但说出的话却隐含一丝锋锐:“去年袁公路来借粮,至今有借无还。今复来索,莫不是将我周氏视为袁氏之廪?此风不可助长,且以五千石陈年稗谷应之,将这豺狼之徒打发走便是。”

    “今时不同往日,袁公路所求,乃是广德之军的救命粮。若随意应付,待广德之军覆亡,恐惹事端。”周尚抬手指了指亭外阴沉的天空,声音低沉地道:“这片天,毕竟还是姓袁。”

    周瑜拿起铁钳,往温酒炉里添了两块木炭:“两千族兵尚在严毅掌中,如之奈何?”

    周尚面色倏地一沉,酒杯叩在案几上,长叹道:“孙伯符害苦我族。”

    他的语气中既含埋怨,又有沉郁。

    周氏将孙策视为奇货,本欲效仿吕氏,为宗族多辟一条退路。谁知这新筑的狡兔之窟,还未见天光,便被江东风雨摧折殆尽。

    周瑜微微蹙眉,放下铁钳,修长的手指轻抚酒樽:“伯符至亲陷于钱塘,如困蛟于浅滩。今能保我族两千部曲无恙,已是竭其所能了。”

    周尚知他与孙策关系极好,遂不再多说,轻声问道:“眼下应如何做?”

    周瑜拿起铜酒樽,饮了口酒:“袁术既让我族号召庐江各族筹粮,我们按他说的去做便是。不过嘛对各县大姓,不必遣人催促,对乡里豪强,也无需咄咄相逼。等到诸姓粮秣备齐之日,钱塘舟师应已锁断庐江水域。事后纵然袁术怪罪,也无从说起。正好也可借这次筹粮,试探一下各族对我族的态度。”

    周尚思索片刻后,微微颔首,同意下来,又问起另外一件事:“严毅指名道姓,要你亲赴广德,才肯商谈释放我族部曲之事,你作何打算?”

    周瑜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去,不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周尚微微蹙眉:“公瑾莫非另有良策,让严毅释放我族部曲?”

    “严毅狡诈多谋,若顺其意而行,只会越陷越深。”周瑜再次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彼既厚养我族部曲,便由其养之。且静观数月,以待其变。岂不闻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周尚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摸样,心安不少,遂不再多言。

    广德县,张勋营寨。

    午时的日轮悬在营寨上空,倾洒下万道金芒。箭楼的影子缩成小小一团,宛如一块墨渍,紧紧贴在木栅底部。旌旗垂着穗子,在无风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一队队背弓执戟的士卒,无精打采地在营寨周围巡逻。

    张勋背负双手,在中军大帐内焦虑地来回踱步,见军谋掾周平匆匆走入,迫不及待地问道:“抓捕叛军家眷之事,办得如何了?”

    前线战事屡屡受挫,敌军由守转攻,广德大寨的叛军士气愈发高涨,种种迹象都让他坐立不安。

    周平喘了两口气,双手奉上汗湿的简牍,压低声音道:“钱塘水师突入寿春腹地,江淮震动,人心惶惶。君侯虑及民心不稳,未敢大索四境,只秘密抓捕了一百户,正在押送途中。”

    张勋接过简牍,一面翻看,一面说道:“一百户,勉强也够.”话音忽然顿住。

    他紧锁眉峰,目光紧盯在简牍上:“怎么是从春谷方向押送过来?”

    春谷县位于丹阳西境,因气候适合早稻生长,故名春谷。

    不过,此城却是在祖郎的势力范围。

    周平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钱塘水师已经封锁了丹阳的大部分江域,唯春谷一途尚通,若舍此道,便须绕行泾县。”

    泾县是祖郎的根基之地,重兵屯驻,险隘环伺。想经由泾县,将上百人悄无声息地送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春谷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春谷是丹阳最大的产铜地,素有‘嘉铜’与‘善铜’之称,同样是祖郎的屯兵重地。

    张勋面色铁青,须发皆张,手中竹简被他攥得咯咯作响,终是怒不可遏,猛地掷于地上。

    他原指望策反那一万叛军以扭转颓势,甚至不惜以连坐亲族相胁,却不曾想,连这件事都推进得如此艰难。

    “粮秣之事,办得如何了?”良久,他阴沉着脸问道。

    周平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战战兢兢地道:“已经在曲阿、永平等地强征了三万石稻粮,正日夜兼程地送来。”

    所谓强征,便是从百姓手中劫掠了。为了筹集这三万石军粮,曲阿等地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百姓家破人亡者不可胜数。

    张勋闻言,微微松了口气,有了这三万石稻粮,全军又可支撑一段时日了。

    周平面色愁苦,声音低沉:“如今各路粮道皆已断绝,许贡、祖郎又不肯借粮。这这三万石稻粮,已经是全军最后的将军需早做打算。”

    张勋心中焦虑又添几分,他跟着袁术南征北战,还从来没有因为粮秣短缺被逼至如此焦头烂额的境地。

    眼下危机还不止于此,再过半个月,就是冬至了。全军士卒却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届时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

    这仗,打得太特么憋屈了!

    张勋双拳捏得咔咔作响,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紧接着,帐帘被人掀开,一名亲卫匆匆走入:“禀将军,敌军正猛攻雷、陈二寨。”

    张勋悚然一惊,一把抄起案上佩剑,掀帐而出。不及披甲便厉声喝令部将点起四千精锐,朝三里外的雷薄营寨赶去。

    陈兰、雷薄如今各率五千军驻守西、南两处小寨。陈兰正与孙策对峙,雷薄则负责拦截严毅。

    若非军情紧急,雷薄断不会来惊动他,必然是严毅亲自率军来犯了。

    而严毅与孙策联兵进犯时,几乎都是由严毅部率先发动攻势,取得一定优势后,孙策部方才跟进,所以只要击退严毅部,前线局势便能稳定下来。

    两刻钟后,张勋率军抵达雷薄营寨附近,远远便望见一杆两丈高的严字大纛,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金芒。

    相比半个月前,张勋已经对这杆大纛生出了一股难以抑制的畏惧。

    大纛之下,严毅策马立于敌军射程之外。方圆百步之内,皆是一层层的铁甲精锐。

    他单手控缰,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战场。忽见敌军营寨之后扬起大片尘土,心知敌军援兵已至,遂下令撤退。

    袁术的这两万精锐,不愧是常年征战之军,战斗力那是杠杠的,他当然不会与敌军硬拼,徒增无谓伤亡。

    铛铛铛!

    密集的金鼓声敲响。

    攻寨的三千士卒听到撤军命令,井然有序地收缩为一个方阵,护着伤兵慢慢撤离战场。

    当张勋进入营寨时,敌军已全部撤走,前方只望见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

    张勋如释重负般吁出一口气,丝毫不敢大意,下令全军加固营寨、救治伤员。

    半个时辰后,严毅派来使者,要求收回阵亡士卒尸体。

    张勋未加犹豫,便应承下来。他已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不敢把事情做绝。

    不久之后,营寨前的尸体便被尽数带走,唯余满地暗红斑驳,如血浸的疮痍,在阳光照射下格外刺目。

    次日清晨,红日刚懒洋洋地挂上天空,严毅、孙策二部便再度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势。

    敌军陡然加快的攻击频率,很快便引起张勋重视。他没有再率军返回中军大寨,而是直接进驻雷薄营寨,参与防御。

    不料敌军这次竟未撤走,而是每隔一个时辰,便发动一次攻势,一副不破营寨誓不罢休的架势。

    就连西线的孙策部,也一反常态地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击。

    张勋如临大敌,压力倍增,不断从中军大寨抽调援军。一张脸凝重如铁,整日未展眉宇。

    直到红日西沉,暮色将至,敌军方才收起獠牙,徐徐退走。

    张勋疲惫不堪地走回大帐,还未脱去铠甲,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喘气。

    雷薄亲临前线指挥,嗓子都快喊哑了,刚进大帐,便抱着一个木卮朝口中猛灌。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摇摇晃晃地走到张勋身旁坐下,忽然咦地一声,扭头看向张勋:“张君,今日好像未看见龙骧营。”

    敌军往日攻寨之时,龙骧营都会在后方压阵,以接应撤退之军。

    “骑军不擅攻寨,许是被派去他处了。”

    张勋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忽然浑身绷紧,三万六千根寒毛一起竖了起来,犹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窜起。

    雷薄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心脏砰砰直跳:“你作甚?”

    张勋脸色煞白,额头瞬间浸出一层冷汗,嘴唇不住哆嗦,陡然发出一声尖叫:“严毅,我草你大爷!”

    雷薄神色愈发惊惶:“出什么事了?”

    张勋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全军突击!”

    永平以南三十里的官道上,徐盛横握丈八蛇矛,脸颊映着血色残阳,忽将矛尖向前一指。

    八百铁骑犹如黑潮决堤,迎着落日的余晖,向敌阵卷去。

    在他们面前,是两千惊慌失措的护粮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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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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