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米饭的味道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男子的身体开始碎裂，有火花飞溅出来，透着一些血腥的味道，男子在最后消失之间，看了我一眼。

他在笑，一种解脱的笑。

当马殷抽回匕首的时候，男子的整个身体已经化开了，亲眼见到这一切的顾小姐大叫了一声，她冲上去一把抓着马殷的衣领：

“你在干什么？！你把他给我弄回来！”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马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低眼看着她：“一切已经结束了，他消失了……”

“他……是不是去了地狱？！”顾小姐双眼血红。

轻轻叹了一口气，马殷小声道：“他哪儿也没去。”

“哪儿也没去……我不信……”女人摇摇头。

“我说过了，他消失了。”马殷又道。

“消失了……”她重复着，低头喃喃念叨着，似乎不太相信。

接着，她突然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他的灵魂不在了？”

“对！他找到我，说他太痛苦了，是他求我这么做的。”

“你不能这样！你是鬼差！你应该带他走，而不是让他消失！”女人疯狂地抓着马殷的衣领，牙咬切齿，那样子恨不得吃了他的肉。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她看着马殷的身体，有些不可思议：“你也是鬼差，你怎么会没事儿……难道你……”

一边说她一边看向我，同时瞪大了眼睛：“原来……你们……”

我木讷地站在原地，感觉整个身体都开始麻木了，而我的手腕已经变黑边干，心中充满了恐惧，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女人开始冷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松开了手，转身就飞快地朝楼上跑去。

马殷铁青着一张脸，他飞快地跟了上去，在他经过我的时候，我用力地冲他说着：“快救救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我身边停顿了一下，看着我变了形的手，神色微微凝重。

“很快就过去了，你相信我！”他的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把一切都处理了，一切都会没事儿的。”

说完，他也不管我再要跟他说什么，飞快地就跟着那女人上了楼。

整个大厅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朝我袭过来。气温越来越冷，空气中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粉尘，我深吸一口气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一点点朝手臂上攀附的枯木，我感自己的大脑都快缺氧了，我的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

踢踢嗒嗒，一下又一下。

四周一亮，我看见大厅里突然之间坐满了人，穿着病号服的人们围坐在一起，护工把食物分配到他们面前的盘子里。

坐在角落里的小蓝，正大口大口地吃着苹果，而不远处的光头，正将碗里刚刚盛好的鱼汤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更熟悉的身影，那个站在通道里，朝我一步步走过来的女人，正是孟小君。

“小君……我朝她喊了一，伸出已经变成了一半枯木的手对着她：“我也快变成黑树了，你我想想办法，救救我……”

不多时，孟小君已经走到我面前，跟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穿着白色的护士服，脸色红润，跟之前在迷雾中见到的完全判若两人。

“宋坤，今天的药，你没吃？”她突然开口问我。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举着手臂对她说到：“小君你看，我快变成木头了，你救救我，帮我想想办法，那个姓顾的女人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说着，我刚举起双手，却一下子愣住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手，完好如初，一点儿变化的迹象也没有。

额头有汗珠滴落下来，滴落在我的手心，我擦拭了一下，很湿润。

“小君，不是这样的。”我摇摇头，正要解释什么，却看见孟小君对左右示意了一下，而后，几个护工冲了上来，一把将按住了。

我被绑在了病床上，我大声呼喊的时候，一个护工拿嘴套将我的嘴巴套上了。

拼命挣扎，孟小君就站在我身边，她拿着本子正在记录着什么：“宋坤，男，二十五岁，三个月前入院，病因：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听她啪啦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话，我感觉头疼愈烈，而后，我听见有脚步声朝我走过来，那声音我很熟悉，是高跟鞋落在水泥地板上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我身子一颤，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来了。

门轻轻被推开，当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却禁不住大吃一惊。

那个站在门口穿着风衣的女人，不是顾小姐，而是……

月姬！

对，她是月姬，肤白如雪，红唇似血。

此刻，她正在在门口，对着我笑，那笑容一如既往的神秘，让我无法看清里面藏着到底是什么。

嘴里被套着东西，我想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见月姬朝我走过来，孟小君转身叫了一声：“院长，你来了。”

轻轻点了点头，月姬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叹了一口气，孟小君把记录我病情的本子递给月姬：“三个月了，病人还是不配合，不肯吃药，而且每天乱跑，胡思乱想的。”

粗略地查看了一下我的病情，月姬把本子还给了孟小君：“今天的针打了吗？”

“还没有。”孟小君说道。

瞟了一眼我，月姬想了想：“从今天开始，每天的计量增加一半。”

说完这句话，月姬就扭头就走，我的四肢被捆绑着，我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她扭头看了我一眼：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配合医生的工作，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一定能痊愈出院。”

最后，她冲我露出了一个微笑，转身就走了。

听着她一下又一下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我看见穿着护士服地孟小君举着针头朝我走过来，我扭动着身子，在最后说着：

“小君，别这样，你放开我，我……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你不记得了吗？”

孟小君睁大眼睛，奇怪地看着我：“你在叫谁啊？孟小君是谁？”

“是你啊，你就是小君，我是高逸，我们是高中同学，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她笑了一下：“你叫宋坤，三个月前被你妈送进来的，我是医院的护士，我负责你的病情记录，而且，我也不叫孟小君，我叫——白灵！”

听她口中说出“白灵”两个字，我虽然嘴里说不出话，但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我看着她上下翻动的嘴皮，后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发寒。

接着，她冲我笑了一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护工，那人立刻上来，挽起了我的袖子，而后孟小君将针头插进了我的血管中。

渐渐地，我眼前的她笑容慢慢模糊，我脑子一阵发晕，头顶的吊针开始打转，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坐在大厅的餐桌前，护工正把饭食舀在我面前的餐盘里，白米饭配上土豆烧牛肉，味道很香。

举着汤匙，我吃了一口米饭，很细腻的口感。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凑了上来，冲我低低说了一句：“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抬头，我就看到了光头，他就坐在我旁边，冲嘿嘿笑着，脸上堆满了肉，有些油腻。

我点点头：“还好……你呢……”

他也点点头：“刚来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不配合治疗，后来我慢慢接受了，也意识到不吃药是不行的，毕竟啊，被绑在床上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我又吃了一口米饭，同样香软的味道。

“你来这里多久了？”我问他。

“三年了，比你长，我想出去，院长说我的病情不稳定，还不能出去，其实我早就好了。”光头嘿嘿又笑了两声。

我点点头，接过护工递过来的鱼汤水，鱼肉白嫩地飘在上面，汤色就像牛奶一样。

“其实这里条件不错，吃得好，住得也好。”光头接着说：“现在我已经不想出去了，出去了又怎么样，外面是什么样我根本适应不。”

我哦了一声，脑子里木得很，几乎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原来之前所有的一切，什么鬼差、冥界、忘川……都是我的南柯一梦。

我是一个疯子，一个精神病患者，我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我的世界就是如此而已。

光头还在冲我呵呵笑着，我埋下头来，喝一口鱼汤吃一口饭，脑子里还是木讷的，我原本就是如此，我是一个妄想型精神病患者。

我只能接受。

这时，身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哭泣声，我扭头，就看见了小蓝。

小蓝坐在角落里，抱着头呜呜哭泣着：“我的汤被打翻了，我要喝汤……我要喝汤……”

有护工走过去，重新给她盛了一碗汤，可是她还是在哭，并且越来越伤心：“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根本就没有病，你没放我出去吧……”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我继续吃饭，就在这时，一个人站在了我面前，抬眼我见看见了月姬。

不，她不是月姬，她是这个医院的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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