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做生意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蛮牛道：“跟音乐有关的书。”

“你有吗？”

孙大浦吐了个烟圈：“有，当然有。”

说完拍了拍手，站在他身后的人立刻上前，俩人小声交流了一番后，孙大浦道：“兄弟，等一会。”

“抽烟不？”

蛮牛摆手：“谢了，不会。”

片刻后，小弟拿来了两本书，递给孙大浦。

孙大浦举起书冲着蛮牛晃了晃，道：“兄弟，你上眼。”

蛮牛走上前去，都没伸手接，光看了一眼封皮，就觉得脑仁嗡嗡的。

“你这书上写的都是啥字啊？我一个都看不懂。”

孙大浦笑着说道：“这是外国的音乐书。”

“我手里也就这么两本。”

“看到兄弟第一眼，我就觉得咱俩投缘，所以才把这两本珍藏的书籍拿出来。”

蛮牛瞪着眼睛道：“上面的字我都看不懂，给我有个屁用。”

孙大浦道：“兄弟，这你就不懂了。”

“我哪里不懂？”蛮牛道。

“音乐可是高雅艺术，高雅艺术，那肯定是国外的好噻。”孙大浦道：“那些有名的音乐家，啥子爱迪生、爱因斯坦，那都是国外的。”

蛮牛眼睛里面全是茫然：“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姓爱的，都是外国人啊？”

“我们国家哪有姓爱的嘛。”孙大浦道。

蛮牛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但还有些犹豫：“可是我都看不懂，买来也没动用啊。”

孙大浦道：“兄弟，你买书应该不是为了自己看吧？”

蛮牛道：“你啷个晓得啊？”

孙大浦笑了：“看你这个样子，就晓得你肯定喜欢上了一个女知青。”

蛮牛这下是彻底震惊了：“这你都能猜得到？你有点子神哦。”

孙大浦颇为得意的说道：“兄弟，实话跟你说，别看我只是在来凤场镇这么个地方混，但我见过的人，遇到过的事情，比你吃的米都还要多。”

“像你这种情况，我见过不止一次。”

“你是那个生产队的？”

蛮牛道：“黄果村生产队？”

孙大浦想了想，道：“你们那个地方的女知青，都是省城来的哦，好像还有一对姐妹，姓张，我说的对不对？”

蛮牛彻底被孙大浦给折服了，态度也多了几分谦卑，凑上前去道：“哥老官，你真的是厉害，连我们公社的女知青来自哪儿，姓啥子都晓得，牛皮哟。”

孙大浦很享受这份恭维，又吐了个烟圈，道：“姓张那对姐妹，可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生，人家从小看的就是国外的书。”

“你要想追别个，那肯定也得用国外的书才得行。”

蛮牛连连点头，道：“哥老官言之有理，这两本书我要了，好多钱嘛。”

孙大浦道：“两块一本，两本一起买，少收你五毛钱。”

蛮牛咽了咽口水，道：“哥老官，这价格……有点贵。”

孙大浦道：“兄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几块钱就能把一个城里头的女知青拿下，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便宜的事情吗？”

蛮牛犹豫不决，搓着手道：“哥老官，你能不能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找然哥过来帮我拿主意。”

孙大浦摇头道：“兄弟，这不得行。”

“你也晓得，我做这些买卖，那都是冒着杀头风险的，你是我今天最后一单买卖，你要不买，我马上就要走。”

“要不然一会公安就要来抓我了。”

蛮牛道：“我没得那么多钱啊。”

孙大浦道：“兄弟，你这就有点扯把子了，你身上这套卡其布的工装，价值几十块，会拿不出三块五毛来？”

蛮牛道：“这衣服不是我买的，是我然哥买的。”

孙大浦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就有缘再见了。”

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小弟要走。

蛮牛急了，一把抓住孙大浦的胳膊，道：“哥老官，再商量商量，两本三块行不行？”

孙大浦斜眼看着他，沉吟片刻后，咬牙道：“行吗，那就三块卖给你。”

蛮牛背过身，数了三块钱，正要递给孙大浦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把钱抢了过去。

“那个灾舅子敢抢老子的……然哥？”

蛮牛从怒转喜，“然哥，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位哥老官有外国的音乐书，三块便宜卖给我。”

林然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其实早就来了，一直在边上观察。”

“你跟他的对话，我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蛮牛感觉林然的口吻不太对，于是立刻闭嘴，让林然来掌控局面。

林然看着孙大浦，道：“兄弟，你这是把我老弟当日本人在整哦。”

孙大浦略带警惕的看着林然，道：“兄弟，我不太懂你话是什么意思。”

林然道：“你刚才说，爱迪生、爱因斯坦都是音乐家？”

孙大浦道：“对啊，有啥子问题？”

林然眉毛一竖：“问题大了！”

“爱迪生是发明家，爱因斯坦是物理学家，他们两个跟音乐没得任何关系。”

孙大浦面色讪讪，道：“可能是我记错了，外国人名字又长又难记，记错一两个很正常的。”

林然道：“好，我就当你把名字记错。”

“我们来说一下你手中那两本所谓的外国音乐书。”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两本根本不是什么音乐书，是老毛子的幼儿启蒙读物。”

“你能搞到这两本书，说明你还是有点本事。”

“但你用这两本书来骗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听完这番话，孙大浦看向林然的眼神就不再是警觉，而是有些敬畏了。

虽然林然的话，有一部分说错了，那就是孙大浦搞来这两本书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是去县城进货的时候，一起打包带回来的。

孙大浦敬畏的是，整个来凤场镇，包括很多知青，都不知道这本书的来头，林然却能一语道破。

“兄弟见多识广，老哥佩服。”

“但你说我骗人，也不全对。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兄弟买我的书，等于三块钱长个教训，也不亏嘛。”

林然冷笑道：“不愧是搞投机倒把的人，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

孙大浦也笑了，主动递过去一支烟，道：“兄弟，都是出来讨口饭吃。”

“这支烟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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