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儿女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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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目眦尽裂。
医官别过脸去不忍看。
继而又是一刀。
能看到那颗心微弱跳动。
那人“呃......呃......”了几声,少顷绝息而亡。
医官禀道,“长公主,断气了。”
“哦。”她茫然应了,脑中一片空白,片刻垂下手去,断然命道,“取心。”
医官不敢耽误,忙上前剖骨取心。
她眸中空洞,又命,“埋至天坑,叫它发烂发臭。”
与被他坑杀的庆朝子民埋在一处,黄泉路上,他们定不会放过许鹤仪。
医官低头应是。
姜姒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手中的尖刀“叮当”一声砸到了地上,整个人却似虚脱了一般,幽幽往外走去。
这便是许家大公子。
这便是乾朝永宁帝。
这便是帝师贺慕云。
这便是逆贼许鹤仪。
他死了。
死在她的刀下。
他死有余辜。
玉诀在何处,生还是死,姜姒并不知道。但她是母亲,又岂会为难一个无辜的小女儿?
许鹤仪有罪,但玉诀无罪。
若他年再见到玉诀,她依然会像当年答应顾念念一样,她会善待那个孩子。
此时残星数点,东方微白。暮春的平明乍暖还寒,姜姒瑟然打了一个寒战。
她笑叹一声,对着渐渐清明的天色说道,“伯嬴,无事了。你和孩子都无事了。”
***
次日公主府来了客。
那客人奇怪,定要侯在院中等她。
姜姒不知是谁,万嬷嬷亦是不言,只说是故人,定要她亲自去看一眼。
姜姒随万嬷嬷出了殿,春和景明,那人一身白袍立在惠风之中,正向她微笑望来。
姜姒在廊下伫立,不肯再上前一步。
那人唇畔的微笑渐渐凝固。
她问,“新皇登基,为何披麻戴孝?”
那人正色回道,“为长安哀,为天下万民哀。”
姜姒肃然,不再说话。
那人又道,“我有事与你商议,你不愿请我进去坐坐吗?”
姜姒没有应答,好一会儿才转身进了殿。
那人顿了一下,随后不远不近地跟了进来。
殿里是清香的艾草气,许之洐打量着她与伯嬴的寝殿,这寝殿便似她这个人一样素净淡雅,没什么华贵的装饰,但到处都有伯嬴的痕迹。
他看见案上的竹箩里有尚未纳完的鞋垫,看见她的卧榻放着伯嬴的衣袍,榻旁仍有伯嬴的鞋履,架子上还悬着伯嬴的佩剑。
万嬷嬷进殿斟了热茶,复又躬身退了出去。
他垂下眸去坐在案前,笑道,“你还为他做鞋垫。”
姜姒拾起鞋垫来,浅笑道,“是,他只穿我做的。”
许之洐怃然,默了半晌没有说话。这些年身边无人,他的话便也越发的少。
他没有话,她也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纳起了鞋垫来。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他问道,“你不问问我......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吗?”
姜姒没有抬眸也没有问,只是平和回道,“也许在练兵谋事罢。”
许之洐轻叹一声,在她眼里,他永远是最坏的人,也永远会做最坏的事。他饮了一口茶,笑道,“这天下姜许两家共治。”
见她依旧不问,也依旧不答,他又继续说道,“我意册封姜恒为代王,代国之内奉行正朔,你看可好?”
昭武元年冬,姜姒记得伯嬴去章台宫请过两道诏令,一道是正旦大婚,一道便是敕封乾宣德帝为晋阳公。当年许之洐下密道逃脱的因由,便是知去了晋阳必死无疑。
如今姜恒封为代王,去了代国亦是必死。这是朝代更迭的必然之果,没有谁对谁错。
姜姒正因深谙此道,因而并不揭穿他,只是点头笑道,“好。”
见她笑,他几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又补充道,“不日就要走了,到时你送送他吧。”
姜姒笑着点头,自然要送,送走了便再也见不到了。她听不到代国的消息,便权当她的弟弟一直活着。人这辈子不能活得太清楚,总要糊涂一点儿才好。
良久听那人又轻声问,“你可愿随我一同进未央宫?”
姜姒埋头继续缝制鞋垫,她飞针走线,十分娴熟。她要为伯嬴缝制很多,他到了那边便也不会短缺。
见她不语,那人低声唤道,“阿姒......”
她放下鞋垫针线,怔然顿了好一会儿,随后缓缓拔下发钗,一头青丝散落下来,她抬头笑道,“我嫁过三次,今岁二十有六。你看,我已生了白发。”
这多年磋磨,唯有伯嬴在身边这六年她才安稳下来,一头乌发中早早便生了白丝。
那人眼尾泛红,“阿姒,我是昭时的父亲。”
姜姒温和地望着他,“你是昭时的父亲,可我是伯嬴的妻子。”
她到底心里只有伯嬴,他婉转一声叹,压下那深入四肢百骸的酸涩,“你才二十六岁,余生那么长,我替伯嬴照顾你吧。”
她还是温和地笑,“那年在永巷,我答应过他,要用余生来还。”
许之洐眸中的水光支离破碎,是他亲手把姜姒推给了伯嬴。
那年的许之洐到底有多糊涂啊。
不,那五年的许之洐,一直都很糊涂啊。
他打过她,辱过她,囚过她,也一次次弃了她。
她见了他总是惊惊惶惶,怕他打她、辱她、囚她、弃她。
他垂下头去,说不出话来。又是好半晌过去,才道,“阿姒,伯嬴已经不在了。”
姜姒不再看他,垂眸说了一句,“我已负过成君一次,不能再负伯嬴。姜姒这一生,不愿做个失信的人。”
她起了身便往衣柜去了,那柜门打开,一排排挂着的都是伯嬴旧时的衣袍。她拿起艾草香包一件一件仔细熏染着,好似根本忘记了他尚还坐在案前。
许之洐喟然,不再打扰她,起身轻声出了殿门。
院中的山桃树下正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看着十分乖巧,惹人怜爱。他不由自主地朝那小姑娘走去,那小姑娘大大方方的,并不怕他。
他蹲下身来,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伯婵。”
“哦,是伯嬴的孩子。”他温柔笑道,“我与你父亲在一起有十五年了。”
伯婵却道,“你看着要比父亲年长许多。”
许之洐垂头笑,他与伯嬴同龄,今年都三十有三了。但这些年在外,他已苍老不少。
他便逗起了伯婵,“我若见了你父亲,定要与他比一比。”
伯婵好奇地歪着小脑袋,“比什么?”
是呀,比什么?比谁看起来更年轻吗?还是要比谁更会待一个人好?他苦笑了一声,转了话锋,“小丫头,你几岁了?”
“六岁。”
“哦。”他一笑,温蔼地凝望着她的眉眼,“六岁了,多快呀。”
六岁,那大概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她活了下来,健健康康地活了下来。
他叹了一声,“你父亲好福气,儿女双全啊!”
伯婵问道,“你没有孩子吗?”
他眼里迸泪,好一会儿摇头道,“没有。”
他没有孩子。
不,原是有三个孩子的。
怀信是他的孩子,秉德也是他的孩子。但他们太小了,在大疫中没能熬过去,昭武六年便都死了。
他原本还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姓裴,从未认过他,也没有喊过他一声父亲。
他没有孩子。
上无父母供养,下无儿女承欢。
伯婵又问,“那你有妻子吗?”
他没有妻子。
不,原是有妻子的。
他只娶过一人,不足一月。
后来有过两任皇后,亦不过都是短短数月。
因而他没有妻子。
他微笑摇头,如实道,“没有。”
伯婵见他笑着,却像要哭,她抬起小手来给他擦了泪,奶声奶气安慰道,“你是天子,什么都会有的。”
他笑着点点头,拉住伯婵的小手迟迟不肯放开。
是,他是天子,大概什么都会有罢。
但谁又知道呢,无人愿意嫁给他,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他是天子,但他后继无人。
他笑着安慰伯婵,也安慰自己,“会,都会有的。”
听殿门推开,那熟悉的声音说道,“婵儿,来母亲这里。”
伯婵应了一声,抽回手去蹦蹦跳跳地跑去找她母亲去了。
许之洐心中失落,手心尚还温热着,此时已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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