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两军对恃

刚打掉了关山千里土匪窝的清剿大将军，造反被抄家了。

这消息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全国各省都在议论纷纷。

“这李将军是不是脑子不太清醒啊，才铲平了匪窝，泼天的富贵眼看要来了，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想不开，造反呢。”

吃瓜百姓不解，大大的不解，更不解的还有：

“可靠消息，先不管是不是真的反了，据说这李大人是真正爱民如子，清正廉明的大老爷，抄家只抄出了几千两现银，辽城可还养着几万才涌过去的逃荒流民呢。”

“你这消息真可靠嘛？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青天，这世道，哪个做官的不是搜得肠满肚肥的，说清廉可不能光凭一张嘴。”

听闲话的人不信，这与世情不符。

哪有不贪钱的官？没见过。

“真的嘛，我骗你做甚，我又得不了好处的咯。”

“这个我没听说，不过他们不是真反，”闲话的人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听见了：“是被逼反的，我倒听说了，原本李大人安分守己在辽城待得好好的，突然朝廷派的大军就把营地扎到人家城门口去了，然后又是抄家又是什么的，生生逼反了人。”

闲话的人说完，还四周多觑了几眼，生怕被人听去，举报出来，人头搬家，交待道：“你可别跟人说。”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另一个马上噤声。

一会，两人又忍不住凑到一起，再度轻声掰扯起来。

这消息当然也不止这两人传播，省城乡下，到处都在议论，每个人都透着一种隐秘的快意。

“新皇更迭才两代，连年都是饥荒，不减赋税，不减租，饿死多少人，这个时候理应拿出态度来的万岁爷稳坐高堂，赈灾的钦差出来一个肥一个，把当地的粮库一开，再施几日粥，卷着银子就走了。李大人仁义之心，收留了这数万流民，今日他们同声共气，并排举旗，也算不得什么新奇……”

这人话还完，一起的友人急急忙忙打断他：“作死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这人看起来是个做文章的，不知道是不是早看这样的官场不顺眼了，满肚子怨气。

“我有说错吗，为官者，当如李大人，把命当命，把人当人，有人亲眼见到，他为了一个快死的乡下丫头头，掏出了自己的家底，半支百年山参。试问这天下，有几个做官的可以做到这个分上。”

没有！

在场听到这话的人都知道，世上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官。

那慷慨陈词者，话到此处，愈加激愤，怒而掷杯：“吾辈有志者，当以李大人为志，先天下之忧而忧，继而后天下之乐而乐。我庞有为在此立志，如有机会可归于李大人麾下，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友人忙劝道：“你醉了，说的醉话，我扶你回去吧。”

生怕惹出是非。

只是他们不知道，现场多少人已经为他们此番语言，心潮澎湃，彻夜难免。

后来引发了一大波追随李长泽的大潮，众多有志有才之士，涌向辽城自荐才学。

李长泽凡有志者，来者不拒，短短时间就集合了甚至是历代帝皇史上都前所未有的智囊团阵容。

且说回两军对阵，朝廷这边自恃十五万大军，胜券在握，打算强攻。

只是城门固若金汤，根本进不去，想硬攀城头而入，却不料，辽城的城墙非常见的那种寻常城墙，里面不知暗做了多少暗点，人还没上去，就已经被暗处击杀掉落好几批人。

历经数轮竟未有一个能顺利攀上城头，大部分，刚开始架梯，就已经补刺杀了。

还找不到他们的攻击点设在哪里，又或者说哪里都是攻击点。

如此这般，折腾掉一千兵马，主将只能鸣金收兵，再商策略。

改建工事，首战发挥作用巨大，最高兴的莫过于长安军，纷纷赞叹大人此举改建实在是神了。李长泽则要求他们要加以练习，把整个辽城所有的攻击点都牢记于心，熟练使用，随时能上，上了就能干，干就干趴对方的初衷。

闭城自保，是辽城历史上都没有过的，少不得一些平民心里惶惶，安抚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了林忆身上。

她老师沈母甚至说，忆丫头走出去就是国泰民安的样子，还要怎么安抚。

话是这样说，但不能什么都不做。

不过沈母的话，十分有道理，翌日，林忆果然就悠哉游哉高调出行闲逛了半天。

人还没回到府里，义论的话题就到了她身上。

“这种时候，夫人还有心情出来逛街，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我看啊，是那些工事厉害，别看他们大军十几万，看着吓人，只要咱们城门不开，他们就是穿着铁甲，也别想冲进来，夫人心里有数，自然不惧。”

“也是，看看昨日那一战，我都不敢相信，朝廷的精兵，就跟捆猪崽似的，刷刷两千兵就被咱们长安军捆结实了，那阉人看着好厉害，还想捆拿大人满门，笑死，最后吓尿了，让大人一剑收了，按我说，他前头那样不知好歹，一剑痛快，便宜他了。”

“可不是吗？”

“事到如今，这算不算国里内讧呀，真要大乱，说到底苦的还不是咱们这些贱命百姓？”

“你管那么多呢，我如今是看透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天下谁做皇帝不要紧，只要咱们的父母官还是李大人，咱们就没有苦受。你若不服，你往回看，从最开始的那些灾民，到现在一城百姓，他到的地方，哪里不是安排得妥妥当当，人人有饭开。像今年天灾，全国就咱们辽城安然度过了，艰难点是艰难点，起码不至于背井离乡，魂断路上。”

旁人不禁都被说得心服口服，主要是事实确实如此。

“这么说，确实不用担心了，大伙放宽心，李大人在前头顶着，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

李长泽被革了官，辽城百姓还是习惯叫他李大人。

城官府翌日蔬菜粮油的采购，一如往日，没有改变，几日下来，辽城的人心比结了冰的湖面还要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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