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魏小姐二

“正说呢，我刚来这边，也没个人服侍，见她还算机灵，长得也周正，就留用了。只不知这丫头和魏小姐还有这段前缘。不过今日知道我也放心了，听说魏小姐是满饮州城最会调教人的，下人们离开好几年都还记着魏小姐的教导，轻易不敢行差踏错，我本还不放心呢，原是我捡到宝了，她既受过你的教导，定然是个好的，这波我稳赚了。”

有人噗呲一声笑出声来，魏小姐怒目而对，惊见是城官夫人，脸上的表情，一时调整不及，妆容精致的脸蛋儿都快扭曲了。

原是城官夫人见她们久聊不进，才想着过来亲自请一请。

没想到正好碰上林忆说这一段，满饮州城哪家的内宅夫人不知道，魏小姐年纪小小，就手段狠辣，都说是按京师里的贵妇标准养的，她手底下出来的人，三五年都不敢再进大宅门侍候，硬是给她弄出阴影来。

林忆这话是明里暗里的各种讽，她刚受过这人的阴阳怪气，听这话就十分解恨，又忍俊不禁，就这么笑出声来。

魏小姐：“不知夫人在笑什么？”

城官夫人一愣，忙转圜道：“二位都是人比花娇，站在这两株美人蕉似的，我远远瞧见就心喜，忍不住就笑了。”话锋一转：“魏小姐站久了，怕是也要累，不如大家一起进去，好好坐定边用茶边聊。”

沈母这里礼道：“夫人有礼，这位是京师来的李家少夫人，特来贺寿的。”

城官夫人对什么李家没有印象，听是京师的只以为是相公那边的人，今日人客众多，不认识的也不少，反正都是籍了个名头来搭路子的，招待好就是了，又因听是京师来的人客，格外殷勤些。

便回礼道：“李少夫人里面请。”

又对魏小姐：“魏小姐也请，林公子一并请进吧，车里是夫人还是哪位娇客，请下了车，一起进去用茶。”

王嘉宝忙道：“正是。”又揶揄道：“林公子带的莫不是如烟姑娘？”

林公子丝毫不觉此举有什么不妥，话说那浣纱楼不就让城官大人带进府了吗，这事饮州城都知道，他带如烟姑娘来贺寿，又有何不可。

点头道：“没错，正是如烟姑娘。”

城官夫人微微一窒，暗暗剐了眼王嘉宝，看都不再看那架珠玉香车，领头带着林忆她们进去。

一行人沿着花园婉延的鹅卵石小路前进，远远搭起高台。

“那是一会的戏台，年轻的小夫人不喜戏曲，戏目开始前先有各种表演。”城官夫人介绍道。

如放在往日，长袖善舞的魏小姐就该出言奉承了，只可惜她与王嘉宝的烂事，让她现在看到城官夫人就烦，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一声不吭。

林忆一会还指望城官夫人配合，这时义不容辞，开口附和：“夫人想得周到，这放我身上，是万万想不到这么细节的。”

城官夫人得了奉承，又得了台阶，对眼生的林忆也越发顺眼起来，“哎呀，我开始也不懂，多经历几次就懂了，小夫人家里主事没有，一旦主事，上手是很快的。”

林忆按沈母所教，笑道：“家里事多，父亲专门培养了这方面的一些人手给我，虽然已经在主事了，但经事少，要跟上夫人的脚步，还远呢。”

二人有来有往，城官夫人每介绍一处，林忆总能寻着不起眼之处，不着痕迹夸赞一番。

沈母看在眼里，满意在心头，这小妮子，平日并没有机会跟这些人周旋，没想到她真处起来，竟然这样游刃有余。

一行人这么说着，走到了拱花门边，穿过拱花门就是招待人客的来凤居。

城官夫人招手叫来一队丫头，把几位年青的的客人一一安置好，自己才又忙去。

招待厅里已有其它客人，只是这边都是女眷，林公子被王嘉宝引着去了别处，独留一位如烟在这里跟她们一起。

厅里的夫人、小姐，虽然没有去浣纱楼见过这些头牌花魁，都是略有耳闻过的。

听介绍是浣纱楼的如烟姑娘，顿时坐不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一个青楼妓女，怎么能和她们平起平坐。

如烟姑娘自己倒是淡然得很，可能她们做这行的，早已经面对过太多异样的目光。

但是这城官夫人的宴，想来她事情多，忘了另做安排，只在心里暗骂那个带人来的男子，也不知是谁家的当家，家里夫人的脸丢满饮州城了。

林忆心道：骂得好，那个骚包林公子，就不是个好鸟，谁知道他此次出现在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专门纠缠她而来。

两刀之仇是解不了了。

那魏小姐从刚才开始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实在忍不住了，籍着这个由头，就要拿如烟撒气。

首先发难，“随便什么人都敢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腌臜之地。”

如烟：“魏家大门大户，魏小姐所到之地，定然是光辉好地。”

魏小姐不以为然：“好道旁边也怕有烂泥水，不管怎么说，如烟姑娘在这里是不大合适的，在座各位夫人、小姐，都是正经人家来贺寿的。”

如烟：“魏小姐并各位都‘出淤泥而不染’，只当我不存在便罢了。”

魏小姐怒道：“你就杵在那，我能看不到，看到就高兴不起来。”

“按魏小姐所言，我当如何。”

“管你去哪儿，别杵我眼前，谁带你来的，去找谁。”转念想起是哪个什么林公子带来的人，想是这会正男宾那边，又嗤道：“怎么，不敢去？你们这些烟花女子，日常不就是做得这种服侍男人的活，有什么不敢的，说不定还能在那边吊上个更有钱的，他要愿意替你赎身，今天这趟也不算白来了。”

这话可谓极其露骨难听，如烟姑娘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又恢复了一张冷脸，平静道，“这话虽然不大好听，不过确实如此。”

厅里的夫人、小姐，脸上均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嫌弃的目光来回打量着这等不要脸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如烟又道：“这也难怪，男子天性如此，自古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在这厅里的都是有头有脸，正经人家出来的好女孩儿，现在已经是，或者未来总会是做正头夫人的，这种防妾防偷吃的事，少不了要操心不已，咱们这个行当名声不好，却没有这般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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