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镇府上船

李长泽听了一会，才悄悄离开，进了县衙。

县衙的人大多认得他，安置流民来过好几趟，前几次还盼着，如今见他就头疼。

守门小兵道：“镇府大人不见客。”

李长泽笑道：“烦你再通传，说我正是来帮他解决他忧心之事的。”

小兵将信将疑，还是又去通传了一次，好在这次镇府大人让他领人进了门。

李长泽被领到一间屋子，这次衙内倒没了那些令人烦燥的丝竹管弦乐声，整座县衙都意外的清静。

稍顷，年届五十的镇府大人穿着一身常服过来了，见了他自然没有好脸色，出言便是讥诮：“不是在在李家村做土霸王了么，怎么倒有空过来，还是说准备再收了外面那批流民，壮大你的霸王势力？”

李长泽对他话里的尖刻恍若未闻，上前一步恭敬见礼：“草民拜见镇府大人。”深揖到底道：“听闻镇府大人忧思今年政绩，草民来恭喜大人，今年考核，成绩斐然。”

镇府大人：“巧言令色，本官何喜之有。”

“各城镇都驱赶不敢接收的两万名流民，镇府大人安置良好，这难道不算是天大的政绩？”

“那是你安置的，与本官何干，你这虚情假意、惺惺作态的，到底意欲为何？”

“诶，”李长泽从容不迫道：“草民是镇府大人的人，草民安置的，不就是镇府大人安置的？草民的功劳，自然也是镇府大人的功劳了。”

“你什么时候是我的人了？”

李长泽眨眨眼，意有所指：“那要看镇府大人什么时候让草民成为你的人了。”

镇府大人略一沉吟，瞬间参透了他话里的意思，欣喜欲狂，道：“行，你小子行，有前途！”

“还请镇府大人多关照草民。”

“放心放心  ，肯定关照，我看看——”他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缓慢道：“衙里现有着一个吏典的空，你暂顶上吧。日后有像样的位子，我再给你留一个。”

“镇府大人大必大费周章，挂个名就可以了，这些都不是紧要的。”

镇府大人：“那什么紧要？”

“镇府大人安置了这么多流民，朝廷总该给你拔些银子资助才对。”

后者激动道：“正是。合该如此，我马上上书请奏。”

“且慢！”

“怎么？”

“草民虽不曾足涉官途，但我想，申报这种事，终归是人数越大越好的吧。一万人和两万人，我想拔银上应该还是有差距的。”

“自然。”

“所以大人看是不是先把这人数凑一下。”

镇府大人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外面数千之众尚未定去处：“对对对，都归到你那去。我让掌印的过来，直接办妥。”

李长泽这时面有难色，支唔道：“过明路倒不难，就是……”

镇府大人此时已被诓上船，急着要过完明路把这人数凑了，好向朝廷要银子，便道：“有什么难处，你只管提！”

“不敢欺瞒大人，草民家里那一万张嘴已经快揭不开锅了，再加这数千张，明日说不定就会饿死人，那你的政绩就泡汤了，更别说还想要银子。”

“这不难，我给你设个名目，定期每月给你一笔银子补助。”他眼神一凛，阴则道：“田桂和李茂既不愿收人，那也理应让他们吐些银子出来。”

李长泽喜盈于色道：“谢谢大人，大人英明！”

镇府大人眼前的困境转愁为喜，也不管李长泽是什么心思，或者说他觉得有点心思不坏，有点心思才能拿捏，自已出个位置，就得了源源不断的好，给他一点好处实在也是应份。

他朝外喊人：“让管帐的拿五千两银子来。”

管事拿着银票进来，镇府大人示意他拿给李长泽，道：“这是李吏典，让掌印官过来，配合李吏典，把外面那几千流民，愿意跟着李吏典的就直接签契领走，不愿意的，就撵出镇子。你分派些人手给他，争取今天搞完这事。”

管帐被镇府大人这反复无常搞得一头雾水，只能听令行事。

至少他听清楚了，这位李爷，以后就是自已的同事了，要守望相助的，他又有那样的家底，多示好总是没错。

笑道：“吏典这边走，我带你去安排人手，今日，我们配合你。”

李长泽也不推辞，平静谢过。

一番安排后，他们领着人，到了流民集聚的地方，专有个嗓门大的官差帮忙喊话：“各位，这位是李家村的李东家！”

本来懒得理这些官差的逃荒大众，一听说是李东家，霎时竖起耳朵，坐直了身子。

那官差见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又喊道：“镇府大人亲口令，愿意跟随李东家的，现场签定死契，现场领走，不愿意的，下晌之前，必须出城，不能在城内逗留！”

这些人正常奔李东家而来，哪有不同意的，互相扶着站起来，都涌过来要签身契。

一时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所有契纸都是现成的，这些人只需上前报出姓名及其它资料，待官差填写完整，当事人再按个手印就行，掌印官在一旁直接盖上大印。

镇府大人得了这天大的好，午时听说外面还在排队，买了李长泽一个好，让人把之前施粥的那些家什拿出来，现场给这些人施了顿稀粥，也算是帮他们勉强过了一天。

还派兵分批帮他把人送回李家村那边。

李长泽托人给福叔传话，让他做好准备，随时接收送过去的人。

此次签契一直持续到掌灯时分，秋月悬空。

李长泽清理好契纸箱子，一箱箱搬上早早等着的骡车上。

带着最后一批人，排着长龙往回走，路过李家村时，引得全村人顿首围观。

有人道：“李老四这真是出息了，前几月才买了一万多粗使，现在又买这么多，这得大几千吧，他就两口子，要这么多人侍候啊？”

另一个反驳道：“笑话，你看看镇上的富户，人家买这些人，你以为光服侍人吗，这些人一天天做活就有产出，有产出就是银子，你看看这么多人，李老四一天得赚多少银子。”

这时，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道：“我看有点神啊，你们说这么多人，一天天窝在那些大山里，不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别胡说，酸归酸，李老四好歹是咱们村的，这么大的家底，说出去也是李家村有面子。”

“我怎么胡说，不然你说，这么多人，林总加起来得有两万人了吧，什么工要用两万人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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