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吃相难看

老二是老李家最懒的那一个，闻言不干了，“啥都我们做了，你们做什么？”

李长泽道：“打酒买菜拿肉都要操持，二哥这意思，想替了这个活。”

老二一听买卖的事，断定肯定有油水可捞，“我就干这个！”

老大和老三也嘴动动，都想干这活。

只是开口迟了。

林忆笑眯眯道：“家里没有现银了，二哥先赊帐，等开春了，我们接了生意，再去填缺。”

这话一出，刚还以为油水满满的好差事，转眼成了烫手山芋。

老大老三异口同声道：“我跟爹去借桌椅。”

老二也不怕丢脸，“爹年纪大了，我跟大哥三弟去帮忙。”

林忆故作不解：“二伯说得好好的，怎么又不干了，怕我们填不上银子吗?”

“怎、怎么会，主要是爹年纪大了，我不放心。”

李长泽唇边扯起一丝讥讽，转瞬即逝：“那就辛苦二哥了。”

今日这一顿既跑不了，就干脆做顿大的，把人情做尽，谁也别想白吃白拿。

小两口两边目光一交，就知道了对方想法。李长泽现在去请人打酒，林忆把持家里后厨取物。

“嫂子，头回办席，我什么都不懂，就辛苦你做个临时指挥官，给我们都指指活，分派分派。”

周氏焉能不懂她的意思，这是要好好拿捏老李家这里好吃懒做的东西了，亏得他们有脸砸了儿子的腿再来赖吃赖喝。

“那我就托大了，今日大伙都听我的，把这席弄得漂漂亮亮。”

周氏马上把几个婆媳几个带到屋后厨房，先把碗碟什么的拿出来清洗一趟，备齐。

林忆则赶紧把房门锁好，又背着人把原本要拿给他们做年礼的东西，藏了起来，一部分照例收起来，饭后给周嫂子带回去，一部分直接拿出来这餐炖上。

又捡出入秋那会捡的一些菌菇干、木耳干等等，一会可以再炒几道硬菜。

这样七整八整，七八个菜就出来了，还一半都是硬的，家底不错的整一顿喜席也不过如此，相当拿得出手。

为了不那么扎眼，她刚才特意交待了李长泽，一会专门从村里买些粗粮面来，混杂着白面做主食，谁也挑不出错。

这一顿热热闹闹的操作下来，小两口成功办上了席，还得了老李家一大家子免费劳动力。

李家婆媳几个原本想着偷奸耍滑，混过就算。

但那个周氏实在盯得太紧，一刻都不肯放松他们，做完这样做那样，最后还丧心病狂的把准备炖的大肉全搬到她们旁边让她们看着干活。

最后在这么多硬菜的刺激下，生生熬到了硬菜下锅，飘得满院生香，这几个月断的油水馋虫全给勾了出来，这一天可把她们累坏了，过去几年干的活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累。

李家几个爷们也存着同样的心思，桌椅搬回来后，感觉花了大力气了，乱放一气就在一边休息。

直到李长泽请了里长过来，里长看到满院狼籍时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了，他们才把桌椅快手快脚的摆好，请里长上座。

李长泽读了书，现在和里长也能聊到一块去了。尤其这半年，小两口二两银子撵出门，到又是做生意，又是盖大房，这年关还能办个席请饮，眼看就要起来了。

而老李家越活越回去，慢慢沦成了村里的笑柄，里长这点计量肯定有，自然对李长泽和颜悦色，对着李老头几个就没什么好脸色。

李老头因为年纪大，又占着个李长泽爹的名头，才被请上桌子，只是他也不通诗书，两人聊天他也插不进去，只能吸着大烟斗，无所事事。

李长泽把王小英，刘小娥，李木寿这三人也都叫了过来，当是东家的过年聚餐。

爷们一桌，妇人及孩子，也坐满了两桌。

李长泽立户以后，除了李木柱一家，一直算是独来独往，现在请了几个工人，主雇关系更直接，所以说是开席，其实也没几个人。

三桌人各上了红烧兔肉，干烧獐子肉，一煲浓浓的熊骨汤，麻辣黄鳝，凉拌熊肉干，各种菌干一起的一个杂菌煲，又加了几样酸菜小炒，三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几大屉的粗粮混白面的发面大馒头，个个都有脸那么大。

别说老李家，就是里长家里，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这样丰盛的饭菜，这一趟走得值相当满足。

好歹是见过点世面的人，面上还能把持住，筷子也矜持的没有次次都往肉菜里伸。

但老李家就不同了，每一口都恨不得把筷子上的汁水舔得干干净净，舔净马上又去捞肉，这已经不是几个月没吃肉的样了，说饿了几个月才对。

咬过的馒头丝毫不顾忌同桌的人，直接往肉菜盆里沾汁，咬完一口继续重复，原本周氏、王小英与她们同桌的，最后实在受不了，还是往碗里装了菜，悄悄到后厨自已吃去。

老李家这些妇孺可不管，少了两个外人，更是敞开了吃，女人带着孩子几乎抢起来，汁水流得到处都是。满桌满地的狼籍，看得林忆在一边暗暗皱眉，打量着一会不打扫干净绝不放这几个人走。

这一顿每个人都是尽兴不已。

里长喝得醉熏熏的被里长娘子扶着，还不停的喃喃自语：“我说老四这小子行，这老李家就这小子看着正气，什么是正气，就是有出息的那种……”

李老头也醉了，酒肉生生熏醉了他，李家祖上三代都没有办过一次这样的席，这还不是正经席，偏偏老四办上了。

如果当时不省那几两银子喜宴钱，断不会闹到如今这步，今日这席就该是在李家老屋摆的，出去扬的是他李老头的脸。

老四瘸腿也好了，难道天都默认，真的是起势了？

李老头心里越发酸得不行，醉眼扫过自已婆娘，正吃得满嘴流油，打着饱嗝，吃相十分难看，他甚至瞄到一边的里长娘子眼里明晃晃的嘲讽。

这一刻酒意上头，自尊和脸占了上风，他一把扯过李老太，一巴掌扇过去：“都怪你这死老婆子，不是你糊涂，老四不会跟我们这么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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