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祖白琴

　　余以南一回到家，就向别墅旁边的小屋子跑，那个捡垃圾的奶奶就住在里面。
　　本来接她回来的时候，她妈妈就不同意把奶奶接回来，余家是瞧不上这个邋遢的老太太的。
　　他们给出的方案是在余家附近买个院子，把老太太安排进去，再请个保姆照顾她，余以南有空就去看看她。
　　结果余以南坚决不同意，非要把老太太接到别墅里和她一起住。
　　那时候祝绮云觉得这个孩子的孝心感动了一番，虽然余以南粗鄙了些，但终究是个好孩子。
　　“奶奶，我回来了！”
　　上辈子老太太一直在那个小山村里，直到死。
　　余家也提过接她去城里，和这辈子一模一样的处理办法，可是她拒绝了，她敏锐的感觉到……她捡来的宝贝孙女不想她去。
　　她就没去，这是她能为余以南做的最后一件事。
　　“回来啦，上学累不累，饿不饿呀？”
　　老太太端了杯水来，招呼她喝。
　　“奶奶，我不渴。”
　　余以南不动声色的离老太太远了一点，老人家上了年龄，皮肤松弛，满脸色斑，连手上都布满了褐色的斑片。
　　更何况老太太捡了半辈子的垃圾，腰背佝偻，卑微的姿态即使过上好日子也改变不了。
　　祖白琴整日惴惴不安，她这辈子就没闲下来过，整日忙忙碌碌，这乍然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很不习惯。
　　余以南也不常来看她，在别人的房子里祖白琴也不敢乱走，更不敢乱动什么，怕撞坏了赔不起。
　　连晒太阳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嫌弃。
　　没有事做，没人聊天，她从天亮坐到天黑，常常一夜无眠，又从天黑坐到天亮……
　　“奶奶，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余以南离祖白琴离的远远的，虽然不承认，但她知道，自己心里还是嫌弃奶奶。
　　“有，这里饭好吃，有没有想奶奶做的咸鸭蛋呀。”
　　祖白琴好像没有发现余以南的疏远，或许发现了，但是不愿意承认……
　　“奶奶，在这里不要说什么咸鸭蛋不咸鸭蛋的，多丢人啊！”
　　“还有咸菜也不准提！”
　　那并不是一段什么值得回忆的历史，她不想提！
　　“好，南南不让提，奶奶就不提，南南最近学习忙吗？”
　　祖白琴眼窝深陷，骨瘦如柴，精神状态比以前还差，但是余以南根本没注意到。
　　“还好吧，就是各种事儿多的很。”
　　祖白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原来南南不是不来看我，是因为忙！
　　“南南注意休息啊，不要累坏了，劳逸结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余以南打断：“好了好了，知道了，奶奶咱们不说这个！”
　　祖白琴心里有点酸，她不知道还能和余以南说些什么，从前祖孙俩就算日子清贫也过得很快乐……
　　余以南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主动凑上去，揽着祖白琴的胳膊，晃来晃去。
　　“奶奶，奶奶，奶奶！！！”就像以前一样，她在撒娇。
　　“好好好，奶奶的小娇娇，有什么事和奶奶说呢？”
　　这些天来，祖白琴终于笑了。
　　余以南无意碰到祖白琴手臂，浑身都战栗起来，那干树皮一样粗糙的皮肤，让她感到恶心。
　　她强忍不适：“奶奶，我没钱了……”
　　祝绮云那里要不到钱，她只能从祖白琴下手了。
　　“要多少？”
　　祖白琴还是打心底里疼她，虽然知道余家不可能在金钱上苛待她，但是她心里还是泛起一阵爱怜。
　　她的乖孙，遇到困难，也会想到她。
　　“五千！！！”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
　　“还是有人欺负你？”
　　祖白琴不可置信，她的乖孙怎么一张口就要这么多钱。
　　“没有，就是缺钱花。”
　　她知道祖白琴有钱，她看见了，祝绮云给了她好大一个红包，还有一张卡。
　　祝绮云虽然对她小气，但是这方面她绝不含糊，那张卡里起码有二十万！
　　“怎么要这么多？”
　　“奶奶，这是城里，不是村里，要钱的地方多着呢！”
　　“可是这也太多了……”
　　她把乡下的破房子卖了，也只得了三万多块钱，加上以前的积蓄，她统共也只有不到四万。
　　祝绮云确实给了她五十万，可是这钱她不打算动，她打算留给南南将来当嫁妆的。
　　如果她活不到那一天，她就原模原样的还给祝绮云。
　　她这辈子虽然没见过这么多钱，但也知道，这不是她的东西，她把南南养大，就没想过有一天要让南南回报她什么。
　　“可是我妈给了你好多钱，我只是要五千块而已！”
　　“那些钱我不打算用……”
　　余以南根本不听她讲：“奶奶，我急用啊，我是你亲手带大的，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祖白琴终是没办法，从一件棉大衣里翻出一个包裹来，包裹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塑料口袋裹着。
　　看着祖白琴一层一层打开，打了半天，才看到钱。
　　“奶奶，你钱就好好放着，别裹这些，这里没人惦记你的钱！”
　　整得这么寒酸，真是时时刻刻在提醒别人，她是一个乡下人！
　　祖白琴蘸着唾沫准备数五十张钱给她，被余以南制止。
　　“哎呀，我自己来数，都说了把以前的习惯改一改，你这样，他们怎么看我？”
　　“南南，我没……”
　　她想说她没在别人面前给她丢面子，可是余以南现在眼睛里只有钱，听不见别的。
　　“我妈给你那个红包呢？”
　　这些钱都皱皱巴巴的，没有几张新的，有的上面还混有泥沙。
　　她嫌弃的要死，到时候把钱递给别人不丢人吗？
　　她堂堂余家二千金，竟然用脏兮兮的钱！
　　“我还给她了，没要。”
　　她已经收了一张卡，怎么还好意思要别的钱？
　　“没要就没要，这些凑合凑合也行。”
　　余以南一撇嘴，谁信啊，祖白琴以前连垃圾桶里的一毛钱都不放过，会不要那个红包？
　　她发现奶奶是真的变了，她以为，就算全世界都抛弃她背叛她，祖白琴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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