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004

        分手见人品，这句话真是真知灼见。

        但林南雪万万没想到，萧旭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他竟然想搬走她的电脑。

        萧旭理直气壮：“买这台电脑我也出了钱的。”

        林南雪的电脑是两年前换的，虽然那会刚毕业没多久，身上也没多少存款，但也不至于需要集资。

        是萧旭听她说要换电脑，就硬要出500块，说是赞助。

        林南雪看他一再坚持，就收了，想着以后买份礼物还上。

        这个以后也没等多久，就隔月，萧旭有意无意地说看中一个钱包，就是有一点点贵，要一千多。

        林南雪想着还礼，也没多想，隔天就去买来送给了他。

        林南雪要气疯了，脱口而出：“你出的那点钱，最多拿走根线。”

        萧旭：“那也行！”

        林南雪：“……”

        林南雪就眼睁睁地看着不要脸的人拔走了根数据线，主要还是被渣男的这个操作给惊住了！

        等林南雪反应过来追出去，人已经没影了。

        林南雪给萧旭打电话，对方按掉，再打就是无人接听，应该是被拉黑了。

        林南雪站在楼下，懊恼自己刚刚没有发挥好的时候，连收到了三条信息。

        来自同一个人，她的另一位甲方爸爸，画稿编辑。

        小芋圆：太太~~

        小芋圆：你应该没忘记今天要交稿吧？？？

        小芋圆：没忘记没忘记没忘记吧？？？

        当然是……忘记了！

        林南雪往上翻聊天记录，半个月前自己确实用表情包发了誓，今天一定会交稿的！

        林南雪真的是欲哭无泪，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画稿也只剩最后一点点没完成了，但刚刚数位板的线被渣男抢走了。

        林南雪从小就很喜欢画画，也是稍稍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初中课本上的那些插画，她看一眼，基本就能在纸上复刻画下来。

        到了高中，学习压力大，或者遇到做不出来的数学题时，她就在草稿纸上画画，想到什么就画什么。

        有一回，被她妈张雪丽看到了，当场就把她的那些画给扬了，并且警告她，如果不想读书，可以立刻退学回来种田的。

        后来，她但凡成绩出现一点波动，张雪丽就厉声质问她，是不是又不务正业了？

        林南雪的爱好，被迫搁置了一段时间。

        到了大学，林南雪那会买不起笔记本，每回的电脑作业都是去图书馆借电脑写。

        有一回，正好上一个同学走的时候，开的网页没关，是个画画论坛。

        楼主开贴是为了赞美和膜拜某位大触，楼里贴了很多很多那位大大的画，林南雪一开始只是好奇，随手往下拉了一下。

        那天，林南雪差点没交上作业。

        她坐在电脑前爬完了所有楼，然后在网络上搜索了所有能找到的她的画，从此这位大触，又多了一位小粉丝。

        那是林南雪第一次接触电脑绘图，什么都不懂，好在那个论坛内容很丰富，连零基础教学板块都有。

        她先是学理论知识，后来去兼职赚到了钱，立刻买了台二手电脑和数位板，开始自己练习。

        她悟性好，色彩用得很棒，为了激励自己进步，她会把自己的画放到论坛上，接受别人的批评和指教。

        老鼠屎哪里都有，莫名其妙的恶言恶语当然也会有，但林南雪有大心脏，直接将那些过滤掉，提取那些真心给她提出的建议，并且加以改正。

        她甚至有幸得到过那位大大的提点，虽然只是一句。

        后来，竟然慢慢有人来找她约稿了。

        毕业后工作忙了起来后，倒是没那么多时间画画了，但林南雪为了防止手生，偶尔还是接一些商稿的。

        林南雪很烦躁，同城的商户都不接受上门提货，坚持24小时内一定给她发货。

        林南雪来回和几个淘宝客服掰头，都输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来，同款数位板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抱着一丝丝的期望去翻时臻的朋友圈，一路翻到去年年底，终于找到了那张照片。

        是一组zumax头戴式手术放大镜的照片，时臻拍的时候顺手把后面的数位板给拍了进去。

        当初，林南雪只是觉得眼熟，这会她为了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放大了图片找角度，和自己的那款仔细核对。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不管了，先问了再说。

        lin：不好意思时先生，冒昧打扰您一下，请问您的数位板是这款吗？

        附上一张机子的型号图片。

        lin：我的数据线被老鼠咬坏了，现在有点特殊情况比较急用，如果是同款的话，请问可不可以借我用一天？

        林南雪真的算是病急乱投医了，连“您”都用上了，但没想到对方回得还挺快。

        时臻是恰好接了夏女士的电话，才有空看手机。

        他看了眼图片，确实是同一款。

        s：地址。

        lin：啊？

        s：给我地址，我让跑腿给你送过去。

        林南雪很着急，不想干等。

        lin：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直接过去取可以吗？

        时臻直接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s：25栋1106。

        林南雪是在去时臻家的路上，接到温小雅电话的。

        原本温小雅只是例行问候加唠两句，结果一听早上渣男的操作，整个人就炸了。

        手机放在车载支架上，开了免提，瞬间整个车里充满了温小雅的辱骂声。

        温小雅大概觉得隔空辱骂不够泄愤，非要过来找她，林南雪只好把时臻的定位转发给她，在这边碰头。

        小区是一户一梯的，应该是时臻关照过，从进小区到电梯口都有管家引路。

        温小雅看有外人在不好发挥，一路憋到了电梯里，门刚一开关上，立刻口吐芬芳。

        温小雅：“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辣鸡啊，真是开了眼了。”

        “那些肮脏的聊天记录你录屏了吗？”

        提到这个垃圾就心累，林南雪摇头：“那么脏的东西，录它干什么？”

        如果说，林南雪在此之前，还将萧旭当作是前男友。

        那现在，已经彻彻底底将之划分为不可回收垃圾了。

        和垃圾纠缠，就是和噩运捆绑。

        她才不要！

        温小雅一向代入感很强，虽然现在已经是气疯了的状态，萧旭的上下十八代亲戚，已经在她嘴里滚过一遍了。

        但是听林南雪这么一说，她想了想，也对。

        垃圾通常是直接扔的，可不兴再拿回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品种的。

        温小雅点点头，转了个话题，问道：“你这哪个朋友啊，住这么豪华高端的小区？”

        这小区地处舒城市中心，双学区，每一户都是260平以上的大平层。

        林南雪自认和时臻不会再有更深入的接触，今天来这里不过是江湖救急，于是她简单概括了下：“就……一个客户。”

        银行高净值客户住在这样的小区里，一点都不稀奇，温小雅没深究。

        电梯门打开，就算入户了，门锁上挂了个袋子，里面就是林南雪要的数据线。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敲门致谢的时候，门内突然传出来几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怪叫声。

        林南雪和温小雅对视了一眼，怪不得东西直接挂门口呢。

        温小雅一边凑上门板还想听两声，一边惊叹：“你这客户可以啊，大周末的过得真充实。”

        一边还回头教育林南雪：“你就应该学人家这样，你知道吗？”

        她可不敢知道！

        林南雪哭笑不得，将人拉走：“学什么学，磁场都不干净了。赶紧走赶紧走！”

        温小雅被林南雪推着离开，还一路念叨，这么好的房子，也不装个隔音门，可惜可惜。

        屋里头，一时兴起锻炼身体，但因太虚弱拎不起哑铃而发出怪叫声的时缙，并不知道，他已然陷害了他哥的风评。

        回到家林南雪就开电脑工作，数据线是好不容易借来的，她想着一次性磨合好交稿，省得万一要返修时，自己买的线还没到。

        于是，她把小芋圆抓上来一起工作，俩人边讨论边修改。

        直到华灯初上，小芋圆欢天喜地地收稿下线，她才抬头伸展了下快要断掉的脖子。

        温小雅被工地上的电话召回去了，走之前给她点了份炸鸡。

        鸡块已经冷了，她拿去微波炉叮了一下，吃了两块才想起来，她还没感谢时臻。

        刚拿到线的时候，她怕打扰对方“办事”，这会应该结束了吧？？？

        林南雪打开手机，这才看到时臻几个小时前的留言。

        s：取到线了吗？

        林南雪怕手上的酱汁沾到屏幕，翘着手指艰难地打字。

        lin：取到了，谢谢你呀。

        不知怎么脑子里就想到了白天在门外听到的怪叫声，虽然有点唐突，但可能是那一瞬间的好奇心实在太强烈了。

        林南雪忍了又忍，还是问出了口。

        lin：你周末……一般都这么忙的吗？

        这种问题，她自觉应该要问的隐晦一点。

        时臻刚做完最后一个患者的手术，护士在收尾，他回办公室开始补这一天的病例。

        手机响，他看了一眼，抽空回了一句。

        s：嗯，没停过。

        林南雪看着这个回复有点惊呆，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坦诚加体力自信。

        lin：那你一天……几个啊？

        她见过渣男的那些聊天记录，有时候一天见三个女生，早中晚安排的妥妥的。

        s：不固定，看情况。

        lin：比如……什么情况？

        也不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是已经聊到这里了，她就是想知道，这些渣男海王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周六日这种日子，即便是预约的号，也都是患者排着队等时臻。

        吃顿饭都是中间抽个二十分钟左右，所有病例只能积攒到下班后再写。

        时臻记忆力很好，打字也快，还能抽空回林南雪的微信，虽然觉得她的问题有那么一点奇怪。

        s：看条件，有的条件不好，时间就会久一点。有的就快一点。

        比如，今天上午有个患者是四岁的小朋友，因为外界因素干扰，导致多生牙越来越多，是费了些时间的。

        ？？？

        林南雪翻白眼了，难道不应该是反过来的吗？

        癖好可真特殊！

        林南雪不想问下去了，甚至都想删了这个人。

        这都什么牛鬼蛇神啊！

        但是刚问人借了东西，还没还就删人可就太极品了。

        程序起码是还东西，道谢，再做路人，这是做人的基本素养。

        更何况，也许人家是单身，只是选择了这么刺激的生活方式，那也无可厚非。

        林南雪的做人原则，一向是海纳百川，可以不喜欢别人的生活方式，但请允许它的存在。

        她告诫自己，不要随便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judge别人。

        她实在不知道回什么，就找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发过去，糊弄一下。

        lin：[强]

        时臻这边写完病例还要开夕会，看到对话框里出现这种毫无意义的表情，就直接锁了屏。

        今日对话就此终结。

        第二天是周一，打工人每周最仓皇的一日。

        开晨会夕会，上报工作日志，执行上周五写的工作计划。

        银行的客流量和健身房定律一样，每周一是人最多的时候，人忙得脚不沾地，一天下来人都是昏沉的。

        直到晚上洗漱好，路过电脑，林南雪这才想起来，时臻的数据线还没还。

        当初借的时候，自己好像说了只借用一天的，万一别人也要用呢？

        林南雪立刻给人道歉。

        lin：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工作太忙，没来得及还您的线，明天下班后我送过来可以吗？

        时臻正逮着时缙做平板支撑，今早他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客厅的地板上，被砸出了一个坑。

        晚上回家审问了时缙，才知道，他的怨种弟弟拿了哑铃在这练。

        但是实在太弱鸡了，十公斤的哑铃就让这位大怨种一败涂地，还败了他的地板。

        时臻说：“你不知道有瑜伽垫这种东西吗？”

        人弱鸡，瑜伽垫来凑啊。

        时缙一脸不屑：“我是男人。”

        怨种弟弟人菜还瘾大：“我做的是力量训练，不需要这种东西的。”

        时臻：“……”

        时臻：“你突然练哑铃干什么？”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啦，他女神发布了择偶标准，想要一个能抗沙袋的男朋友。

        他从学校毕业失去体育课之后，就没锻炼过了，但这么弱鸡的事，他能说吗？

        他不能！

        小伙子嘴硬如铁：“现在流行全□□动，提高身体素质，你懂不懂？”

        时臻：“哦。”

        然后，时缙就被他哥按在地板上，提高身体素质了。

        手机响了一下，是林南雪的道歉信息。

        时臻踢了踢面前那两只快要跪在地板上的膝盖，顺便回复。

        s：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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