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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婚礼


新娘婚服是陆家送来的凤冠霞帔,火红的婚服上用金丝绣着凤戏牡丹,雍容大气,上身效果极佳。
凤冠更是仿了某朝皇后带过的凤冠,金丝累出镂空龙身,翠鸟羽毛贴出凤翼,垂在额前的是凤头,凤喙衔着一颗硕大的东珠,两侧是金链流苏坠着米粒大小的红色珍珠垂在脸前,冠身镶嵌了八十八颗粉白相间的宝珠和不计其数的珍珠,甫一戴上,便觉头顶一沉。
这顶凤冠,美得她说不出话来,世上怕是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这样的凤冠吧,难怪说女子嫁人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梳头嬷嬷说,这顶凤冠是陆夫人送来的,据说准备了好几年,陈稚鱼想,这原本应该是为木姑娘准备的,看这个凤冠制作,想来是花了极大心思的,肯这样花心思,足见陆夫人对她喜爱了,如今倒是便宜了自己。
穿戴结束,在上妆之间,唤夏从小厨房端了一小碗面食来,说道:“时间还早,姑娘用些吧。”现在天才亮,一早上就起来忙到现在,没进一点食在肚里,方才不觉,此刻才真确感受到了饥饿。
唤夏担心弄脏婚服,小心喂给她吃,在她耳边轻轻道:“这婚服繁复,坠了金珠白珠,不方便如厕,您白日受累,少吃少喝些,免得要跑茅房。”
陈稚鱼点头,她知晓的,自己也注意着。
她这厢整理结束,喜妆娘子便说了一葫芦吉祥话,来为她上妆,房门半掩着,不知何时被一只小手推开,一个粉嫩嫩、胖嘟嘟,看起来不过三岁的小女娃扶着门框跨进门槛,目光巡视了一圈,没找到认识的人,小嘴一瘪,眼里含了包泪:“娘……”
这时,有人察觉了这边动静,方府的小丫鬟一眼便看出了这是自家孙小姐,忙上前去将她抱起,不见她身边伺候的婆子,也不敢随意将她放走,这厢陈稚鱼也听到了奶娃娃的动静,问了一声,她只好先给屋里的新娘子看看。
丫鬟解释说:“少夫人的院子离此处不远,孙小姐想是自己摸出来的。”
一句话,道明了关系。
陈稚鱼在上妆,只能侧眸看过去,便见一只小手伸过来摸她的流苏,丫鬟担心她手劲大,拽坏了新娘子才梳好的发,抱远了一些,惹得小娃在她怀里直蹬腿,惹得陈稚鱼弯眼一笑。
“田嬷嬷,您帮忙抱着这娃娃去吃点东西吧,方才送了鱼米糕,小孩应该都喜欢吃。”
唤夏到底是姑娘,眼前的丫鬟年纪也不大,抱着孩子有些吃力不知如何哄,唯有田嬷嬷生养了孩子,带小孩有经验。
田嬷嬷喜得合不拢嘴,接过这个不认生的小孩,与姑娘笑说:“金童报喜,姑娘今日大婚,奶娃娃自己个儿上门,这是喜事呀。”
这话一出,陈稚鱼红了红脸,满屋都响起了多子多福的祝贺声,那喜妆娘子更是说:“新娘子双颊自然生粉,连胭脂都省了呢!”
满屋欢沁,陈稚鱼坐直了身子由得她们打趣。
无论这场婚事所为何来,该给的体面,该有的规矩,陆家不曾薄待她。
女子嫁人是一生的大事,今日她欢喜地出嫁,想来来日无论什么样的日子,都会记住今天的欢喜,明白婚姻不易的道理,从而倍加珍惜。
上完妆,最后抹了口脂,整个人焕发生机,鲜艳明媚,本就是碧玉年华的年轻姑娘,红装着身,红妆盖面,真是明艳动人,令人一见难忘。
这场婚礼初始虽都众说纷纭,方家也有人听说过了这位姑娘在外的名声,可这几日短暂地相处下来,尤其是今日,见她如见神妃仙子,纷纷都在心里唾骂外头传流言的那些人,怕是连见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若是见过,怎忍心拿那种话去毁坏她的名声?
这般柔美性情好的姑娘,怎么都不是外头传的夸耀张狂。
……
春华刚从花房回来,给姑娘带了一把金银忍冬,气味清香,放在屋里宜人。
一早上,姑娘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叫人伺候,唯有她和小怜还能近身。
原因无他,只今日是端午,陆家公子成婚的日子。
一进屋,见小怜面色忧愁地站在一旁,看她来,投来了个求救的目光,春华目光一沉,抬步往里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眼睛都愣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木婉秋翻出了那身压箱底的婚服,那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龙凤呈祥的图案一展开,都能回想到过去的日子。
守孝的三年里,这是姑娘房里唯一能见的颜色了,每每看姑娘珍视地抚摸着婚服的每一寸,针线穿梭的幸福模样,她们都期待着有一日姑娘将这身婚服穿上身的样子。
如今孝期已过,婚服犹在,却不见当年良人。
木婉秋穿着这身合适的婚服,长发披散,转过身来时,脸上诡异的平静,见了春华,她笑笑,问:“看着是不是又大了一些?”
这三年里,思念亡故的母亲,又因上位的蔡氏暗地的磋磨,她时常吃不下饭,身体时好时弱,婚服也跟着修修改改,多少次扛不住的时候都是想着这身火红的喜服过过来的。
在闺中,她已无真心疼爱她的母亲了,她就盼啊盼的,盼着三年以后嫁了她,能到陆伯母身边,那是母亲的手帕交,更是她心爱男子的母亲,她想,等她嫁了陆家,就有人疼了。
如今,什么都没了。
春华看得心疼,饶是再冷静,此时也有些哽咽。
“姑娘,往事不可追,这身婚服从做出来就一直在修改,或许早就暗示了这场婚事的不平顺,您早该一把火烧了,何必睹物思人,叫自个儿难受呢?”
木婉秋听得一笑,宛若含了颗苦莲子:“等了一千多个日夜,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春华听得叹口气。
“今日,他的大喜之日,你说陆伯母和陆伯父怎么想的呢?怎就忍心叫他娶那样的女人?”
“她是比我美?还是比我出色?”
春华听得心都碎了,忍不住说道:“姑娘怎可与那种人比?这不是自降身份吗?什么也不是,都是老天作祟,姑娘什么都好,离了这个,还会有更好的。”
说不得,就是那陆家在走下坡路,老天不忍她家姑娘跟着去受苦,才断了这门婚事!
木婉秋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淡笑着脱了下来,换了一身水红的衫裙,又仔细地将婚服都收整好。
总有一日,她会让这件婚服重见天日,她要光明正大地穿着出去,到那时,原本属于她的,还会回来。
“给我梳妆,陆家大喜,怎么的,我也要去看看。”
春华呆住,微微拧眉:“姑娘如何去得?叫老爷知道了,该斥责您了。”
木婉秋不愿去想那么多,外人如何看她她都不在乎了,婚事都没了,如今也没什么能刺痛她,但她一定要去看看,亲眼看着,才能刻骨铭心,接下来如何做,也都有个坚持。
“怎去不得?抛开那场婚约不谈,爹和陆伯父在官场上也是同僚好友,陆伯母自小看着我长大是我的长辈,她家办喜事,我就当代母亲去看看。”
说出花儿来,春华都不能让姑娘在这个时候去陆家婚宴,姑娘是一时想左了昏了头,她们可都要清明着不能犯错。
暗自给小怜使了个眼神,叫她稳住姑娘,便悄声退出去,好在姑娘此刻想别的事,没察觉到她这厢出去了。
……
这日,木婉秋还是没能出木府,春华没敢去找老爷,只去找了大公子来。
兄妹之间到底温和些,叫老爷知道了,一顿红脸斥责,岂不是伤姑娘的心?
这厢事旁人不得而知,陆家如火如荼地忙着,到了中午,将到吉时,陈稚鱼的心也不由怦怦跳了起来,小奶娃被方家少夫人抱走,此刻屋里只留了她、唤夏,还有田嬷嬷。
她捂了捂胸口,身边没有舅母,便只好对年纪长一些的田嬷嬷诉说:“嬷嬷,我…这心里跳得极快。”
看她如此,田嬷嬷笑着安抚:“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姑娘莫怕,陆家高门显贵,既有了这门婚事,自然会好生待姑娘您,今日过后,姑娘大不一样,未来更是贵不可言。”
她一边瞧着,虽碍着皇室,这场婚事办得极为低调,但该有的礼数规矩一样也不落,陆家从一开始都没有慢待姑娘,想来也是因她聪慧识趣,当日千秋宴,不惜自毁名声,都要帮陆家度过危难,夫人那里应当是欢喜的,所以才给了新嫁娘这般尊荣体面。
不说旁地,就那头戴的凤冠,都是无价之宝。
她越发觉得,夫人将她安排到少夫人身边,对她来说,是件大好事了。
陆家的未来,终归在眼前的少女,和她的肚子上。
又想到这些日子大公子的亲近之意,田嬷嬷目光深邃,看着这张风华无边的小脸,暗暗感叹,即便是见惯了花红柳绿的大公子,身边有这么个温柔如水,国色天香的美人,也很难不心动吧?
她越发觉得,即便出身不显,眼前的陈姑娘,也丝毫不逊色宫里娘娘,不逊色…那位木家姑娘。
出身这东西,也不会将人压一辈子,如今不显又何如?待来日生了小公子,母凭子贵,谁还能拿她的家世说嘴?
做不了高门贵女,便做高门贵子的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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