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样子都懒得做

云萝一夜酣睡，不知外面血雨腥风。

苟平章带人忙了一夜，天明的时候手里的刀刃都被血凝住了。

因为太忙，比之之前回府要完很多。

苟府不大，五进的大院子就他一个主子，两个随身服侍的丫头，也算是通房。他本就是死士出生，得了蓝铭的赏识呆在身边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成了禁卫军都统，皇帝的左膀右臂。所以他没成家，他这样的人压根不能也不配有家。

家里有女人，有需要的时候有人疏解即可。

所以，大大的苟府空荡荡的。

前院是苟平章住的地方，左边是一个不大的书房，右边是一个很大的演武厅和兵器室。就这格局就能看出来他就是个冷冰冰的疙瘩，没有半点人情味儿。

丫头住在后院，除了近身服侍的这俩还有杂使的。

姜榧来过这好多次了，从护国寺回来他每天都要来报道，主动上门挨打。

昨天太庙出事，虽然消息封锁了，但是南笙还是打听到了一点，加上云萝一直没回去，他一晚上几乎没合眼。

没法知道确切的消息，南笙看着他，他也清楚自己这会儿不好轻易走动随意抛头露面，所以早早的来了苟府。

这里是他出了院子之后唯一能来的地方，也是唯一有可能打听到消息的地方。

只要他能在苟平章手底下多撑一刻，那么就能问一个问题。

今天他想问云萝，问她还好不好，什么时候能回来。压根没注意到，这在苟平章这里是两个问题了。

苟平章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跟陀螺似的转了一夜的男人，一晚上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人这会儿身上的杀戮之气还没彻底的熄灭，下手比之往日格外的狠。

姜家家传的武艺也是十分厉害，但是这个厉害得看谁使用。

武将世家，武艺经过一代代不断完善，满是杀伐之气，但是这种气在姜榧这里使不出来。

哪怕他每天都在飞快的进步着，依旧不行。

前两日还能在苟平章手底下走几个回合才挨打，今天一动手就是单方面被揍。

苟平章揍累了才撒手，看着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的姜榧，看着他嘴角的淤青和沁出来的血冷笑：“这么多天了，还是毫无寸进，我果然是高看你了。想知道南临公主的消息？她这会儿在宫里，圣上不发话她出不来。不要以为圣上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你就还有一年的时间与她朝夕相处。姜家是罪臣，罪无可赦！你这样子如何与她相配，如何胡得住她？昨日太庙祭祖，有人提前做了手脚，在祭拜的时候正殿后面突然爆炸，你猜有多少人在心里怪罪她，有多少人在身后议论指指点点。

姜榧，什么都别怪，只能怪命。若是在青萝湾那个村子里，一辈子不走出来你跟她就是神仙眷侣。可出来了，你就再无法护住她了。不能替她挡住那些流言蜚语，不能为她扫平前路，不能帮她清理掉那些有可能绊倒她的杂草，你什么都不能。甚至于还会因为你的身份有朝一日暴露而连累到她。”

姜榧被他打击的体无完肤，也不是头一次了，但是这一回最厉害。

因为之前苟平章很少跟他说话，简直就是惜字如金。

姜榧也不知道从哪聚集起来的力气，一下子爬起来就朝苟平章扑过去。

接过不过是再被揍一顿，然后由着南笙带人将人抬出去塞进了马车里弄走。

苟平章站在那叹气：“和姜屹川的骨头一样硬，但是，还是差远了啊！”

玉不琢不成器，就眼下这样子，一年之期一到，必死无疑。

云萝只知道姜榧每天要出去一趟，是去苟平章那习武。虽然姜榧没说，遮掩的也好，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基本上是这边还美好那边又添新伤。

姜榧不愿意叫她看见，原先在青萝湾老是喜欢赤裸着上半身的人这会儿睡觉都得穿着衣裳。

云萝能看出来，所以知道也就装作不知道，只让茹姑去找了上好的药给了南笙，交代他给姜榧涂抹。

不过这会儿她在宫里，就有些顾不上了。

睡了一觉之后她感觉还是不太好，有些头重脚轻的，但是她却不得不早起。

作为长公主，她不需要去皇后那请安，但是太后那她是要去的。秉承孝道，为孙本分。

寿康宫今儿热闹，云萝去的对于她来说已经相当的早了，但是依旧早不过别人。

以贵妃，明妃为主的妃嫔先是早早的去了皇后那里，早的几乎跟皇帝早朝前后差不多时间，云萝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们都不困吗？那么早起来去打扰别人礼貌吗？

但是，不能说，说了就是失礼不懂规矩没见过市面。

妃嫔先去皇后那请安，随后在与皇后一起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今天来的倒是整齐，嫔位以上的都来了，三位皇子和明顺公主也到了。

云萝最后一个出场，虽然不晚，但是相比之下依旧是最晚的一个。

听见寿康宫的太监通传她才进殿，此番她就只带了碧云和翠微两个丫头，身上也不止是盛装了，而是穿着中规中矩的裙裾，四个多月，小腹已然微微隆起，但是她腰肢纤细，身段玲珑，束腰绑的稍微松了些，看起来也只是显得十分丰盈而已。

进殿之后福身给太后行了礼：“若仪给皇祖母请安！”

钟太后看着她那张脸真的是看一次难受一次，那是她死对头姜氏的儿媳妇啊，结果却给她生了孙女，钟太后不断转动着手里的手串，直道一声造孽。

“嗯”了一声便再没下文。

冷落之意丝毫不加掩盖。

一个生母都不敢公布与众没有任何依靠的孤女，她连样子都懒得做。

巧了，云萝也不过是在做样子，并不介意。随即又给皇后行了礼。不过这回就没蹲下去了：“若仪问皇后娘娘安。”

皇后笑了笑：“若仪不用这么多礼，昨儿都见过了，已经是一家人了。”

云萝也不想，行礼不累人，但是累心。

过场走完了，她就去太后左下首坐了下来，理所应当的，半点都不犹豫。

反正姑姑说了，后宫除了太后，谁都压不过她。即便是皇后，那也得看她想怎么处。

女子以右为尊，皇后坐在太后右下首，她坐左下首想必就没错了。昨天大半时间不是站就是跪，今天她能坐着半点也不想站着了。

随后就是贵妃明妃等人来给她见半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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