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无从选择

她看着面前的云萝，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回了一礼：“云娘子安！”

姚芩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个丫头。

她来做夫子是自己应下的，院子里的东西她都封起来了，只带了些细软。愿意留在学士府的她都没带，就带了几个不愿意留下的。

第二次出姚家门，头一回是嫁人，这一回是做夫子。只不过这一回她已经想好了，无论好不好，她都不打算再回去了。

二人互相见礼之后，云萝问她：“夫子今日刚到吗？可安置好了？”

“昨日便到了，只是时辰晚了些，怕扰了娘子，便等到今日才相见。”

“那等用过饭之后一起去外面转转？”

姚芩欣然应下。

云萝回屋，问碧云：“榧郎呢？”

“姜郎君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跟寺中的高僧请教。”

“他跟这边的师傅能请教什么？”念经？

这个碧云就不清楚了，总之不会外出，否则不可能将南笙留下。

正说着呢，姜榧就进了院子，顺拐的进了东厢换了衣裳才出来。

进屋，云萝抬眼就看出了不妥：“榧郎，你的脸怎么了？”

姜榧微微一怔，混不在意的笑了笑：“无事，跟寺中的武僧切磋了一番，可能是刮到了。”

云萝并未起疑，凑近了看看，只是有些青乌，并不明显，但还是让丫头取了药来给他涂了。

“怎么会突然想着去找寺院的僧人切磋？”

姜榧道：“原先在曲慕沟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十分厉害，后来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跟人多切磋切磋学一学有好处。”

在青萝湾他能护着云萝，出了那道湾他就再也护不住了。他想变强，但是却没有方向不得要领。

云萝道：“我想认字，他给安排了一位女夫子来，要不要给你找个武师父？”

姜榧拒绝了：“不用了，我学的家传武艺，精益就好了。”

那位日理万机，对云萝上心不过是失而复得心中亏欠，他算什么？不仅是罪臣之后还几番行刺，如今还在这安然时光都是偷来的一般。

云萝想了想：“要是觉得无事可做十分无趣，不如想办法找点事情做？”

姜榧又否了：“我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陪着你跟孩子。”说完，笑着看着云萝：“你不用操心我，我很好。我喜欢练武，那位苟大人已经答应我得闲的时候指点一二了。他是你爹爹身边身手最好的人，能得他指点一二我就已经受益无穷了。”

这话不是他瞎胡诌的，昨天晚上他见到了那位苟大人，对于那人主动提起这个事情他也十分震惊。不过，这是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平遥城不是青萝湾，云萝也不再是以前的云萝，姜榧也不再是以前的姜榧，如今他们回不去了，那就只能一往无前。

云萝脸上满是惊讶：“真的啊，那可太好了！”这一路走来，她跟那位苟大人虽然没正面打过交道，但是能跟在那人身边的，自然都是十分信任且十分有能力之人。

倒是没想到他能指点姜榧。

“那我也要努力了，好好认字，等孩子出生，我教他认字，你教他练武啊！”

姜榧看着她，带笑的眼中是化不开的宠溺：“好，不过也要好好休息，不可太劳累。”

说话间，俩小和尚已经送了斋菜过来。

护国寺的斋菜算是一绝。出家之人不重口腹之欲，不食荤腥，全是素食，却做的十分的精致。不管是油还是食材都是从地里索取，大都以五谷为原料，用各种方式做成，色香味俱全。

吃完饭之后，因为云萝和姚芩有约，姜榧并没有同行，回了东厢房。

南笙给他打了水进来，他在里面擦洗宽衣，身上伤痕累累青紫交叠。

昨夜子时他依约去了乱石坡，那里果真有人在那里等着他。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跟来了护国寺。”

那人道：“不过是一座寺院而已，人人都能来的。主子和我只是有些意外，他居然真的放过了你。主子让我带话给你，寻了机会早些离开吧，姜家只剩下你一人，他也不想再利用你做任何事情，寻个无人认得你的地方隐姓埋名再不要出来了。蓝铭，不会真的放过你的。”

姜榧笑出声，那笑声像是把整个人都撕裂了才发出来的一般：“何必再在这里惺惺作态装做好人呢？若不是你们，姜榧只是姜榧，不过是云州山中一猎户尔，是你们将我的生活打破，一步步拉我进入泥潭，如今又在这惺惺作态，装作好人。何必呢？”

那人道：“主子命我冒险来此地见你，只是顾念那一丝亲情，你不要不识好歹。蓝铭的女儿，怎么会配给罪臣之后，你不要再妄想了。他虽为九五至尊，但是话绝不可信。”

“若是今夜冒险约我来此只为了说这些，那大可不必了。”

姜榧说完，转身就走。

“慢着！”

姜榧停下步子没有回头，只是感觉到异样，手猛然伸出抓住一物：“既然你不愿意走，留下来那势必就得继续趟浑水了。九月九，重阳日，据可靠消息，皇帝会在那日册封后位，同时会册封长公主之位，这个东西，务必带去他身边。”不等姜榧开口拒绝，那人又道：“我知道你是没有机会，但是云萝可以。至于怎么样让她带去，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姜榧没回头，都能感觉身后那两道目光之中迸射出来的寒意：“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连累到你二人。可是你要是不做，即便皇帝派人时刻跟着你们，要取你二人性命，还是易如反掌！是死还是活，你自己做选择。”

姜榧看都没看手里捏的东西。

做选择？

从离开青萝湾开始，步步紧逼，什么时候真的能由他来选择了？

刚刚离开乱石坡他就被人拦住了去路，苟平章带着一个便装侍卫提着灯从大树后面现身。

离得如此的近，不管是他还是来的那个人竟然都没有听见半点动静。

也证实了他心中所想，他的一举一动皆在皇帝的实现之下。

所以，还未开口，他就伸手，将手里蜡丸一样的东西露在了苟平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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