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尘埃落定

江露挂掉电话后第一时间向徐枫比划个“ok”手势，徐枫见状也颔首竖起大拇指回应着。

        门外敲门声间歇的传来。

        “等着，刚拉完屎正擦屁股呢！”

        徐枫继续搪塞着门外李寿，有意的吊着他，为警察抓捕争取时间。

        “糟了，我疏忽了一点！”

        突然，徐枫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甚至可能会牵扯到江露。

        “李寿可不会脑残到一直等着我来开门，他疑心这么重，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我是在故意拖着他，一旦他觉察到异常必定会逃跑，他要是跑了，日后难保不会伺机报复，真要那样的话江露一家可就倒霉了。”

        听着秒针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徐枫心里越发焦急。

        开门不是，不开门也不是，一时间徐枫进退两难。

        经过的楼层声控灯接连亮起，孙勇顾不得脚步轻重，屏着呼吸一口气直接冲到5楼缓步台，累的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可焦急的心却因为眼前这个追缉多日的男人踏实下来。

        缓步台位置较低，那个血案累累的李寿此时就站在缓步台上方，孙勇仰头就能清楚瞧见灯光映射下李寿那张阴冷的脸。

        时间倒退三十秒，另一边的李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立刻犹如惊弓之鸟般警惕起来，他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也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被拉扯到了极限。

        楼下声控灯被渐近的脚步声逐层点亮，李寿转过身谨慎盯向缓步台，此刻一个身着夹克的男人刚走到那里，正气喘吁吁的仰头盯着他。

        或许是警匪间的一种条件反射，亡命天涯的人似乎对便衣警察有着超乎精准的直觉，此时的李寿从孙勇身上就察觉到了危险气息。

        敏感的李寿在两人视线即将相交的刹那警觉地选择了回避，只是这一次他不再犹豫，一面沿着墙边往楼下走去，一面隐蔽的把手缓缓摸向后腰，就在快要靠近夹克男时，突然目露凶光，从后腰迅速抽出一把军刺飞身扑向孙勇……

        一门之隔，门里的徐枫也不在纠结，周旋这么久他能做的都做了，不能让江露一家遭祸是他的底线，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旦警察来之前李寿要跑，他决定冒险出去阻止。

        “砰！”

        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徐枫非常确定那是玻璃的爆裂声，走廊里痛苦的嘶吼声紧随着剧烈的撞击声传来，徐枫飞快看向猫眼，昏黄的走廊里空空如也，只能依稀瞧见墙上的刀光血影，顿时门外大概情况已了然于胸。

        时机到了！

        “记住，我出去后，你马上把门反锁，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出来。”

        江露来不及劝阻，徐枫已经抄起一张木制板凳连忙开门奋不顾身冲了出去。

        缓步台上的整扇玻璃窗只剩下突兀的窗框，地面一片狼藉，满是混着鲜血的玻璃碎片，两个男人在撕打着，那把冰冷的军刺被李寿使的得心应手，锋利的刀刃在近身中已多次划伤早已疲惫不堪的孙勇，杀红眼的李寿此时竟将孙勇死死压制在身下，丝毫不给孙勇翻身的可能，挥舞着军刺狠狠扎向身下的孙勇……

        四个月时间，两省多市的逃亡生活让李寿身心俱疲，这些日子里他像游魂野鬼一样昼伏夜出，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吃过一顿踏实饭，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神经，警惕着周围所有人。

        如今的处境他也不想，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没有退路，他只想活下去，哪怕只多活一天于他而言也是好的，所有身边一切阻挡他，让他感受到死亡威胁的人都必须死。

        孙勇几次尝试起身都被李寿的绝对力量碾压，每一次失败，后背都会被地面的玻璃碎片划得血肉模糊。

        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又一口气狂奔5层楼，孙勇的身体早已疲惫到极限，面对以逸待劳的李寿又受了刀伤，坚持到现在吊着他精神的是身为一名警察的信念感，是守护全市百姓的责任感，是对国家的忠诚感。

        刀尖近在咫尺，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即使自知已无力回天，却还是拼尽浑身最后力量，双手强撑着悬在面前那把滴着自己热血的刀，只为了给自己的同志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哪怕只有一秒钟。

        随着意识逐渐模糊，孙勇感觉到自己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双手也再慢慢失去力气，甚至就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后悔吗？

        内心一个声音问道：如果你不这么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但凡听取局领导指示，原地待命等待支援，也许就不会有此一遭。

        不后悔！

        另一个声音回道：我是人民警察，我义无反顾，我的使命如此！

        敬生命，亦敬死亡！

        尽管双手还在坚持着最后的倔强，可孙勇内心已经准备好拥抱死亡。

        身上好像轻松了许多！

        就在这生死一刻，孙勇感觉到一直压制在自己身上、手上的力量突然间凭空消失了，刚刚死里逃生的孙勇正好奇自己何来喘息之机，耳边随即传来李寿痛苦的哀嚎声，叫骂声，双眼强挣开一道缝隙，隐约看到蓝衣男手握一根木棍连续击打着李寿后脖颈，而李寿却抓瞎一样捂眼挣扎着，顷刻功夫就躺在楼梯上没了动静。

        “阿嚏…阿嚏！”

        防狼喷雾喷的有点多，周围空气里浓浓的刺激气味不易消散，刚才激烈打斗间不觉得，可这会儿只轻轻呼吸一口，徐枫就被呛的连打几个喷嚏。

        “哎，别特么跟老子装死，听到没。”

        徐枫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地凑到李寿身边，用手里那截儿板凳腿捅了捅他脑袋，见没有反应，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事情总算尘埃落定，徐枫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庆幸这一次李寿没有在奉阳酿成惨案。

        从江露家出门时手里还是张木板凳，徐枫计划着本想趁乱潜到李寿身后偷袭一波带走他，奈何李寿这身子是真抗打，木板凳往身上没招呼几下就散架了，只剩下条板凳腿死握在手，还惹得李寿回身疯狂朝自己扑来，要不是江露做的防狼喷雾给力，再加上知道打人后脖颈能把人打昏，徐枫还真制不住李寿。

        “兄弟。”

        缓步台前传来孙勇有气无力的声音：“帮个忙，来扶我一把！”

        徐枫才靠近孙勇身边，鼻子里就嗅到一丝血腥气，低头瞧他身上那件满是刀口的夹克连原本颜色都已模糊，俨然成了一件血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嘶…警察叔叔，你这伤的可不轻。”

        “看着吓人，都是皮肉伤几天就好。”

        孙勇嘴上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可脸上扭曲变形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

        瞧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无从下手的徐枫研究了片刻，才手托着头慢慢把孙勇从躺姿扶到坐姿，然后两手又轻轻伸到他腋下，劲儿大怕弄到他伤口，劲儿小又架不动，左右为难的徐枫只能一点点借着力把他整个人架起来。

        “李寿怎么样了？”

        倚着墙根，伤口上传来的疼痛让孙勇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即便这样还不忘询问李寿的情况。

        “昏过去了！”

        徐枫甩了甩酸胀的双臂说道，同时端详着面前的孙勇，年纪30多岁，浓眉大眼，惨白的国字脸上虽沾着血迹，却满是威严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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