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第336章
　　雨声渐大，敲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晏守诚放下茶盏，目光投向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其中一份卷宗的边角已经泛黄，那是关于永福伯府的旧案。
　　自从安阳侯“死”后，侯府日渐衰落。外人不知内情，但晏守诚心知肚明，那位安阳侯根本不是被暗杀，而是在外头干着诛九族的勾当。
　　“守诚......”鲁霖欲言又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晏守诚抬眸看他：“有话直说。”
　　“这案子......”鲁霖咽了咽口水，“我觉得，张林没那个本事在您的饭菜里下毒。要收买那么多人，他拿什么去打动他们？”
　　“你是在质疑皇上给的结果？”晏守诚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鲁霖连忙低头：“我只是觉得证据不够充分。”
　　“三司都定案了，张林也认罪了，如今却说没有确凿证据？”晏守诚嗤笑一声，踱步到书案前，“皇上这是在保护某些人啊。”
　　一旁的冷欣然忍不住插嘴：“谁？”
　　“二皇子。”晏守诚拿起一份卷宗，随手翻动，“五年前宫变那晚，他被人毁了容，至今留着疤，性情大变，整日阴沉暴躁。朝廷上下谁不知道这点事。”
　　冷欣然面色一变：“可是......”
　　“皇上不会动他的。”晏守诚将卷宗重重摔在案上，“再不堪，那也是他的儿子。况且一个不会威胁皇位的儿子，留着也无妨。”
　　雨声愈发密集，书房内的气氛也随之凝重起来。鲁霖站在一旁，手心渗出冷汗。他看着晏守诚的背影，总觉得今日的他格外阴郁。
　　“你就这么放过他们？”冷欣然忍不住问道。
　　晏守诚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过？永福伯府一家都在流放路上了，你觉得他们能活着到达流放地？”
　　“你是说......”冷欣然瞪大了眼睛。
　　“盗匪劫道什么的，很正常吧？”晏守诚眨了眨眼，语气轻描淡写。
　　鲁霖猛地抬头：“守诚.......”
　　“行了，这事就这么算了。”晏守诚摆摆手，“该有的交代，自然会有。”
　　窗外的雨势渐小，天色却更暗了。晏守诚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模糊的街景。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安阳侯的人马突然包围了蒋家村，无数无辜的村民惨死在那场大火中。
　　他还记得，火光冲天的夜晚，村民们的哭喊声，孩童的啼哭声，还有那刺鼻的血腥味。这些年来，这些画面始终萦绕在他的梦中，挥之不去。
　　“守诚，”鲁霖小心翼翼地开口，“钱家那边......”
　　“钱家？”晏守诚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们不过是棋子罢了。真正该付出代价的，是永福伯府。”
　　冷欣然皱眉：“可是现在永福伯府已经......”
　　“已经什么？”晏守诚打断他，“你以为流放就是结束了？那些死去的村民，那些被毁掉的人生，难道就这么算了？”
　　鲁霖和冷欣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晏守诚这些年来一直在布局，就是为了今天。但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要不是燕王谋逆得手，真正的安阳侯才能重见天日。”晏守诚冷笑道，“可惜，燕王已经一败涂地。”
　　雨停了，天色渐暗。晏守诚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街道渐渐亮起灯火。五年前的血债，终于要开始清算了。那些以为可以永远藏在暗处的人，终将付出代价。
　　鲁霖轻声道：“守诚，夜深了，该用膳了。”
　　晏守诚摆摆手：“你们先去吧，我再看看这些卷宗。”
　　待两人离开后，晏守诚坐回案前，翻开那份泛黄的卷宗。五年前的案子，表面上已经结案，但真相却被深深埋藏。他要一点点挖出来，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当年的惨案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
　　夜色渐深，烛光摇曳。晏守诚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仿佛要从这些干涩的公文中，找出当年案件的蛛丝马迹。
　　鲁霖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狠。
　　几日之内，龙门城风云突变，一桩桩意外接连不断地发生，让人心惊胆战。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到处都在议论这些蹊跷的事。
　　身为国舅的柳家，向来低调行事。可再低调，也免不了有几个不成器的子弟在外头横行霸道。皇后的庶出兄弟柳锋就是其中最为嚣张的一个。
　　那日正午，柳锋又在闹市纵马。他身着锦衣，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在拥挤的街道上肆意驰骋。马蹄翻飞间，不知踩伤了多少无辜百姓。路人纷纷避让，却无人敢出声抱怨。
　　“滚开！都给我滚开！”柳锋扬起马鞭，抽打着不及时躲避的行人。
　　一位老妇人动作迟缓，被马鞭抽中了肩膀，踉跄着摔倒在地。她的孙女跪在地上哭喊：“老天爷啊，谁来管管这个恶人！”
　　柳锋冷笑一声：“贱民就该有贱民的样子。”
　　可天道好轮回。就在他又一次挥动马鞭时，胯下的马儿突然受惊，嘶鸣着人立而起。柳锋猝不及防，整个人被高高抛起。
　　“砰”的一声巨响，他重重摔在地上，当场吐血昏迷。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一幕，无不暗自庆幸。
　　太医们连夜抢救，总算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从此以后，他的一条腿便瘸了。
　　对于一个年轻气盛的纨绔子弟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跛子不能入朝为官，就连在外头逍遥快活，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这是报应啊！”街头巷尾，百姓们私下议论。
　　钱家的遭遇比柳家更惨。钱家虽是皇亲国戚，但家风败坏已久。家中出息的子弟不多，但纨绔子弟却不少。其中以钱晓昊最为出名。
　　这位钱家的嫡次孙，生得一副好皮相，却偏偏不务正业。平日里最爱流连青楼，吟风弄月。仗着家世显赫，没少祸害良家女子。
　　那晚钱晓昊又去了勾栏听曲。醉意上头的他，看上了新来的花魁小倌。
　　“今晚，你必须陪我！”钱晓昊摇晃着酒杯，眼神迷离。
　　“这位公子，奴家已经答应了别人。”小倌低声推辞。
　　“哼！在这龙门城，还有我钱晓昊要不到的人？”他一把扯住小倌的衣袖。
　　就在此时，另一桌的客人站了起来：“钱公子，这不合规矩吧？”
　　酒过三巡，双方争执不下，竟不顾身份地大打出手。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捅了钱晓昊一刀。等抬回钱家时，已是奄奄一息。
　　太皇太后闻讯大惊，连忙派太医前去救治。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从此以后，钱晓昊便成了个废人。这对一个贪恋美色的浪荡子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惩罚。
　　范家的遭遇看似不重，实则更甚。范家向来以清白传家，最重名声。可这次，他们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范二爷平日里最是自持，从不沾染风月之事。可那日他喝得酩酊大醉，竟与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娘子有了首尾。
　　事发时，正值月黑风高。范二爷醉醺醺地闯入那管事娘子的房中，一场荒唐事便这样发生了。
　　事后虽用银子摆平，但这等丑闻还是传遍了龙门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那位管事娘子的相公，是个有名的泼皮。这事怕是没完。”
　　“可不是嘛！那泼皮扬言要告到衙门去。”
　　“范家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对于最重名声的范家来说，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范老太太气得卧床不起，连续几日水米未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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