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岛樱子番外（共情能力强者勿入）

“妈妈，真的不再找弟弟了吗？”

        “不了，已经找了很久了，说不定……”

        “妈妈，才一个星期而已，再找找好不好，万一……”

        “不，樱子，已经找不到了，你要认清现实。我和你爸爸都是医院里的医生，不能为了这点小事耽误病人的病情。而且，你该学习了，我同意你在这紧要关头请了七天假可不是让你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说完，女人就离开了樱子的房间，空气里只荡漾着一句轻轻的“可悠是我的弟弟啊。”

        又是这样，无论我怎么表示自己的情绪，在爸爸妈妈眼中只是无意义的吵闹。真是一个好医生啊，可惜不是一个好父母，既然这样，当初又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把悠生下来，悠还那么小……他才14岁……

        20岁那年我失去了悠，得到了麻省理工的医学系交换生身份。

        毕业后，我放弃了考研，来到米花综合医院里工作，这是我对我父母无声的抗拒。

        前辈们很照顾我，把我安排成一个小孩子的主治医生，这原本是不被允许的，但鉴于那个小孩子的情况特殊，也没有多大病情才得以批准。

        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望着窗户，脸上面无表情，就像一个人偶一样，还是那种定制的高级人偶。

        真是可怜的笼子鸟啊……被囚禁在狭小的笼子里，只能无助地看向天空，可悲的是，它从出生就一直待在笼子里了。

        回忆起前辈的话，我露出了悲怜的神色，透过他好像看到了悠一样，悠……

        “你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治医生了，我叫山岛樱子，你可以叫我樱子。”我装作温和的样子说话。

        “明明不想笑为什么还要笑呢？”小孩歪了歪头，脸上仍旧平淡。

        “因为我想让你见到我开心的样子，这样也许你也会开心了。”因为知道无论是笑还是不笑，都无法改变现实，所以只能装作笑然后博取他人的好感。

        “樱子小姐是骗子。”

        被他猜到了啊……笼子鸟也会感受到杂草的心情吗？

        自那以后，我开始尝试在他面前露出真正的自己，那个青涩的满身伤痕的自己。

        “是山岛啊，我们医院里来了位麻省理工的教授，他说想见你。”

        “我知道了。”

        我大概猜到那个教授为什么来了。

        “詹姆斯教授，请允许我拒绝。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还是想在这里工作，在这里救治更多的人。”

        “是吗？我尊重你的想法，山岛女士。”

        22岁，我失去了麻省理工的深造机会，得到了月见栗。

        我将未来几乎压在了栗的身上，这是一场豪赌，却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自我选择，栗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我开始每天给栗带书，无论是什么书，栗看得都很认真。看着栗沉浸于书的表情，无论是怎么样的心情最终都会归于平静。

        看着栗从人偶逐渐拥有自我意识，我获得了满足感，好像自己也不再是人偶了。

        “栗，你要出去玩吗？”

        “他们不会允许的。”

        他们不会允许？他们不会允许……

        “没关系的，只是带你出去逛逛，不会出什么事的，只要不告诉别人就好了。”

        叛逆的种子在我心中生根发芽，但很快就被现实的雨打残了。

        “山岛，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要随便带月见出去吗！”那位友善的前辈变得冷漠地说。

        “对不起，栗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中，如果救不活，你就自请辞职谢罪吧。”

        她在嫉妒我吗？不过如果栗真的因为我而……我真的会内疚一辈子的。

        万幸的是抢救成功了，不过院长将我调离到问诊部，我也只能偶尔看看栗。

        回想起栗因为不适应外部环境而激发的应激症，我心里有点后悔了，内心的自责让我无法再与栗相见，却又忍不住看看他的近况。

        后来医院并没有给我任何处罚，还让我作为代表到东大传授知识。在那为期一个月的时间内，我遇到了一个特别像悠的人，他现在过得很开心。

        在一次有关dna的实践课里，我特意选他作为实验的对象。在课程结束后我悄悄保留了他的那份头发，去做了dna鉴定。

        他就是悠！

        我想和他相认，但一想到父母曾经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自己不能再打扰他的正常生活了，于是默默地将他现在的名字宫泽悠记下来了。

        26岁，我失去了栗，但我又得到了悠。

        在父母因意外去世后，我并不悲伤，反而还在想现在是不是可以和悠相认了。

        我找到了他解释了一切，他也承认了我这个姐姐，还说毕业之后会以同事的身份陪我。悠他也一直爱着我。

        如他所说，我们果然成了同事。

        后来他和我说他谈恋爱了，不过对方是个男孩子的。我并不反对，甚至还帮他准备约会计划。

        之后来了一次医闹，我很担心悠，但我发现我再也联系不到悠了。我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我回想了前几天悠和森谷发生的矛盾，我决定偷偷调查他。

        我尝试去报警，得到的却是失踪的答案。我甚至期望就是森谷害了悠，起码我还知道悠现在在哪里。

        我注意到森谷每个月都会悄悄地来到停尸间里，于是我决定跟踪他。

        我见到了悠，他正待着冰柜里，森谷拿着针筒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努力保持冷静，接着跟踪森谷到医院里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我听到了森谷和对方的交易。

        这个医院现在让我有些作呕了。

        29岁，我失去了悠，得到了仇恨。

        我想杀了森谷，但多年的教养告诉我这是错误的；我想报警，但法律告诉我并没有确切证据表明悠是被森谷所杀。

        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乖乖地做一个听不到看不到的人偶。

        在没有栗和悠的日子里我才发现医院是多么冷清。因为周围有很多小诊所，所以一般来医院的都是棘手的病人或者说孕妇。

        死亡和新生在不断上演，每个人都戴着黑白的面具，他们嘲笑着，他们疯狂着，只留下清醒的人看着这场闹剧。

        医院，这个词几乎贯彻了我的一生，然而我已经背弃了一生的信念了，这里的一切都让我作呕，除了……小栗。

        小栗似乎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冷淡，不过他现在很鲜活，有时候眼神也不再空洞。

        我对此很欣慰，这是支撑我继续在医院里工作的唯一动力了。我将内心的仇恨压抑了两年。

        后来，我在医院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我曾经在悠的手机里见过。

        是悠的那个小男朋友吧……真是糟糕啊，当时居然忘了和他说明情况，他是不是以为悠是个渣男？

        怀着不知名的想法，我无意间告诉了他这件事，他也不出所料地去调查了。

        我知道我已经不适合当医生了。

        他看到了冰柜里的悠，那天我在洗手间外听着他在哭泣，我觉得开心，终于有人能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了。

        我已经彻底崩坏了。

        他和田口联系上了，他们计划着如何完美杀死森谷，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我听到了。

        我很幸运，我得知了一切；我很不幸，我失去了一切。

        我看着田口伪装成森谷在做手术，但因为一个意外，病人死了。在田口准备将尸体推入停尸间时，我看到了一个人将他打晕了，那个人我认识，就是那个将小栗接出医院的人。

        我知道他曾解决过一个案子，他应该是个侦探，那么应该是要调查那件事吧？

        为了确保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我代替田口将森谷转移到悠曾经的问诊室里，我这时才发现我无法原谅他，我克制不住自己拿着刀的手。

        反正……田口也是要补刀的，那我捅几刀也没事吧？

        我要赶紧离开了，村上要来了。

        到了一楼，我又看到那位小栗的朋友离开了，我掀起白布，把田口拖了出来叫醒了他，又将推车推到了二楼。

        回到三楼时，正好看到了村上和田口他们走了出来，拿出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干净外套，沿着田口捅出的伤口又捅了几刀后，将被染红的外套给森谷穿上，然后装作惊恐地大喊着。

        被发现了怎么办？已经无所谓了。

        我又见到了小栗，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我还是忍不住和小栗说了几句话。

        我早就想好了如何替罪了，可在听到小栗说我是个骗子的那一刻，我还是想起了九年前那个小小的人偶，小栗……其实什么都知道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好像已经猜到了。与俗世隔绝的人才会是真的清醒的人，我们……是异类了。

        最后，小栗还是说出了真相。

        你也知道了那件事吧，你骗不过我的，所以……拜托你们不要让更多的人像……一样了。

        32岁，我失去了仇恨，失去了自由，但我也得到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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