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梦境中的季晏蔺

看到这人的时候温蘅愣了一下，倒不是看这人长得俊美看呆了，而是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这里。

说实在的，哪怕是现在，温蘅也没有把握说季晏蔺回大启之后还会来卧牛村，又或者说还会来见马婆婆。

可没想到，居然在梦里，在靖国被灭国后，她反而看到了季晏蔺。

虽然不知道梦里的内容是不是真实的，偶尔温蘅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差点要迷失在梦里的感觉，但无论是真是假，梦境都是对人内心深处的一种投射。

那季晏蔺出现在这里就很耐人寻味了。

温蘅从地上起身，即使是魂体状态，她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跟在了季晏蔺的后面。

“殿下，这个村子的村民早在一个月前就逃命去了，如今只是一个荒村。”在季晏蔺的身边，看起来像是季晏蔺亲兵的一个人向季晏蔺汇报着卧牛村的情况。

季晏蔺淡淡地“嗯”了一声，从马上翻身下来:“你们谁都不要跟过来。”说着，季晏蔺不顾亲兵的劝阻，径直往村里去。

温蘅飘起来跟在季晏蔺的后面，看着季晏蔺熟门熟路地去了曾经马婆婆的家，只是在看到不熟悉的门和院落时，皱了皱眉。

马婆婆已经死了，唯一的孙子也下落不明，村里便自作主张收回了这一块地。之后有别的村民在这里安家落户，久而久之，竟然连温蘅都快认不出来这是哪里了。

季晏蔺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陌生的院子，忽然转身向后山上去。

温蘅听见季晏蔺叹了口气。

她和马婆婆的坟包离山脚并不远，村里人也懒得把她们俩葬得太高，草草地挖了两个坑把两人埋进去之后，就没管了。

还是村长可怜马婆婆这一辈子太苦了，临了临了还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在村里找了个会认字的人，给马婆婆立了一个碑，连带着给温蘅都立了一个。

此刻季晏蔺看着那两个大小不一的坟包，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木质的墓碑，眼神沉沉，看不出内心所想。

忽然，季晏蔺弯腰，从温蘅的坟墓前摘了一开得正好的花朵放在马婆婆的墓前，低声道:“请原谅我当年的不成熟吧……”

虽然这一手有借花献佛的嫌疑，但季晏蔺做完这一切便从山上离去。临走前他看了一眼温蘅的坟包，却又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去。

温蘅原本不想走的，因为她已经知道季晏蔺来卧牛村是做什么的了，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她就不想再跟着季晏蔺了。

但是她的魂体不受控制地飘起来，跟在季晏蔺的背后，随着季晏蔺下山，跟着季晏蔺回到了他的军队之中。

而温蘅原本以为自己会停留在卧牛村的村口，没想到仍然像是被什么拉过去一样跟在季晏蔺的马后头。

好消息是，她终于离开了卧牛村，坏消息是，好像被另外一个东西绑住了。

一路回了京城，到了季晏蔺下榻的地方。

巧的是，那个地方，正是蘅芜居。

不过这里没有温蘅，自然也没有“蘅芜居”。

温蘅一路飘到了蘅芜居里，看着季晏蔺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也挺巧的，正是如今温蘅住的院子。

直到此时，温蘅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就是跟着季晏蔺跑嘛，对自己的影响又不大，反正如今靖国也被灭了，自己早就死了。

但是，温蘅默默转过身，不敢看正在宽衣解带的季晏蔺。

也没人告诉她，她连这里都走不出去啊？

温蘅面对着门，听着后面的水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你是什么人？”顿了顿，季晏蔺又道:“或是说，什么鬼？”

温蘅一僵，看了看自己的手脚，确定能够透过自己的身体看到地板，还是魂体状态没错。

季晏蔺怎么看到自己的？

见温蘅没回头也没答话，但方才温蘅身体一僵他又确定温蘅能听到自己的话，季晏蔺又道:“你和我奶奶是什么关系？”

温蘅没有转身，道:“我是她给你准备的媳妇。”闻言，季晏蔺的脸色一僵，随即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冷冰冰样子:“你和她，怎么死的？”

“仇家寻仇，是我连累了奶奶。”温蘅对着门板，叹了口气。

“麻烦。”季晏蔺冷冷地给了两个字的批语，“死了几年了？为何你还会留在这里没去投胎？”

“我也想知道。”温蘅看了看房顶，想着这个梦境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和季晏蔺成亲这么久，她也没看过季晏蔺沐浴的样子。

季晏蔺皱了皱眉，对于他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很是不悦，还是个女鬼，就更让他不悦了，有种个人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季晏蔺。”温蘅忽然道出了他的名字，“你今天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你很了解我？”季晏蔺挑了挑眉，这女鬼还知道不少的事情。

温蘅也不知道是对这个季晏蔺还是对现实里的那个季晏蔺说:“我不了解你，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留下来陪奶奶那五年也只是因为你的夫子。”

“那现在呢？没有你的夫子，你又为何回来？”

“说不定我还有一点良心呢？你又不曾真的见过我。”季晏蔺道。

“你没有那玩意儿。但是，季晏蔺，你来看奶奶，有期待过什么吗？我想，回来的理由，是不是和我当初的想法一样呢？”温蘅默默地蹲下来，抱着膝盖。

是不是以为自己从此有了亲人呢？

温蘅没说，也没指望能从季晏蔺嘴里得到什么答案，毕竟季晏蔺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谁又说得准呢？反正人死了都随风去了。”出乎意料，季晏蔺没反驳她，反而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温蘅有点惊讶，忽然听到身后有水声，像是有人从桶里出来了一样。随即带着水声的脚步声停在她的身后，一只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的面前:“你能被人触碰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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