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新年

温蘅顿了一下，看着手上的血迹，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怎么杀人才能不弄脏手呢？”温蘅看着自己的手，皱起眉头，“就这一会儿，不会有事的，把瓢给我。”

季晏蔺拽着温蘅的手腕，把温蘅拽到灶台前，用刚刚烧好的水兑了点冷水，再舀了一瓢水浇在了温蘅的手上。

温热的水滑过指间，带走了黏腻的血迹，季晏蔺看着温蘅粗糙不少的手，道:“你皮肤白，用冷水马上就能冻红，很久都恢复不过来。被奶奶看见了，肯定会说我。”

说着，季晏蔺又舀了一瓢水浇在温蘅的手上，“你认识那个人？”“怎么看出来的？”温蘅像个孩子一样被季晏蔺拽着手腕，伸着手让季晏蔺给自己洗手。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季晏蔺放下水瓢，看了一下周围，没发现干净的布，用自己干净的衣角给温蘅擦了擦手，“不仅认识，之前关系还不错？”

温蘅摇了摇头:“倒也算不上，只是点头之交罢了。”“你可不是一个会为了点头之交而不开心的人。”季晏蔺给温蘅擦完手后，又看了一眼锅里的香肠，蹲下来把柴撤了。

“真的只是点头之交，他之前是我父亲的小厮。”温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季晏蔺触动了，竟然和季晏蔺分享起过往来，“我这种情况，比你好点，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算是对我态度还不错的人，只是没想到也会这么快就投向温瑶。”温蘅抄起一旁的筷子，把香肠夹出来，使劲戳了几个洞放气，等香肠凉透了之后就指示季晏蔺把香肠挂在灶屋的屋檐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想寻求更好的出路，温瑶是个不错的选择。”温蘅看着季晏蔺把香肠挂在屋檐下，“就像这些腊肠腊肉，想要好吃也得挂在高处。”

“没想过你做个香肠也能做出感悟来。”季晏蔺回头看了一眼温蘅，“他的尸体你怎么处理的？”“让小宝刨了个坑埋了，也算是让他入土为安了。”温蘅的神色平淡，仿佛这人不是她亲手杀的一样。

“你这是第一次杀人吗？”忽然，季晏蔺问道。温蘅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算是吧，之前也就杀过鸡。”杀人什么的，都是指示别人或者是别的动物干的。

“那你还挺适合做个杀手的，现在竟然没什么反应。”季晏蔺笑了笑，说这话的时候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赞美。温蘅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我杀他的时候没有反应？”

“你上山时间又不长。”季晏蔺看了一眼温蘅的手，“你怎么杀的？我看你没有带刀上去。”

温蘅道:“就地取材。”

“你都这样了，总得让他死得安详一点吧。”季晏蔺回灶屋处理了一下狼藉，“小宝吗？”“你猜？”温蘅皮笑肉不笑。

一想到元琮说的那些话，温蘅心里的不安就越来越重。

温瑶不是个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腊八过后的日子就越来越快，一晃眼小年也过了，再一晃眼除夕都已经在眼前了。

除夕守岁的时候，马婆婆和岁红都撑不住早早地睡下了，滴翠最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看到马婆婆和岁红都撑不住，自己也赶紧借口撑不住溜了。

守岁的人只剩下了温蘅和季晏蔺。

面前的火盆烧着竹子正旺，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跳动的火光映得两人的脸明明灭灭的。

温蘅托着腮看着面前的火光，忽然抬起头，看向正在往火盆里加竹子的季晏蔺，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应该就这几天了。”季晏蔺顿了一下，随即玩味似的看向温蘅：“阿蘅可是舍不得我？”

“这倒没有。”温蘅默默把凳子挪远了一点，“只是在想该用什么理由告诉奶奶。”

“你就说你也不知道好了，不要知道太多，没好处的。”季晏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还有，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奶奶的感受，但其实奶奶很聪明，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说。”顿了顿，季晏蔺又道：“就像我上次说，奶奶未必不知道我不是她真正的孙子一样。”

“偌大个家里唯一的男丁消失了，不需要一个解释吗？”温蘅认真地看着季晏蔺，“有些事情是没有必要解释，但是总得有个交代。”“好吧，你能想出什么来呢？现在可还没有征兵。”季晏蔺也不执着于要改变温蘅的想法。

年关将近，两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战火，先把年过了再说。

之前季晏蔺在西北边境的布置因为过年竟搁置下来了，这让季晏蔺头一次有了一种无语凝噎的感觉。

之前怎么不见得这么要过这个年呢？

所以现在边境还算太平，这征兵自然无从说起。

温蘅低头想了一下，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镇上的林老板带着季晏蔺出去跑商了吧？先不说林笙会不会舍得离开林玥菡，老是让林笙出来顶这个锅也不是个事儿啊。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有的时候，越解释越不清楚的，还不如让其他人自己去想，说不定你会从中挑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呢？”季晏蔺看温蘅埋头苦想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把温蘅的头抬起来：“不想那么多了，等会儿就是新的一年了。”

温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身子稍微往季晏蔺那边侧了一点，仿佛试图汲取更多的暖意。季晏蔺看了一眼身边的温蘅，忽然唤了一声：“阿蘅。”温蘅抬起头：“干嘛？”

“你会想再见到我吗？”

或许是从没想过季晏蔺会这样问她，温蘅愣了好一会儿。

最近这些天季晏蔺对她的态度可真是和之前大不同了，也不知道季晏蔺是不是突然想开了还是抽风了。

“你希望我再见到你吗？”温蘅不答反问。

“显而易见。”

新的一年，愿心想事成，事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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