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好坏

“这就是你说的好事？”温蘅有一瞬间的失语，比起被季晏蔺带走，她倒宁愿留在靖国被诛九族呢，到时候她往林子里一躲，谁能找到她？

“这不好吗？”季晏蔺非常真诚地反问了一句。

温蘅给他甩了一个白眼:“只对你好！”“不好，就很坏了。”季晏蔺也没恼，慢条斯理道:“人在快要到绝路的时候要么绝望等死，要么想着搏一把，要么就是拉着别人下水。”

“阿蘅，你的那位仇家，会是哪种人呢？”

“你的意思是……”温蘅“啧”了一声，“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她向来自视甚高，现在应该还没到绝路。”

“证据在我的手里，给不给，看你的意思。”林笙选择性忽略了季晏蔺，询问着温蘅的意见。“给，但不能这么给，也不能给确切的证据。”温蘅反应很快，虽然被季晏蔺带走不如诛九族，但也只是她的戏言，真有得活谁愿意死啊。

“最好给温瑶和顾晚舟找点事情，年前不要再出什么事了。”温蘅有种预感，很多事情在季晏蔺走后将会改变，是好是坏现在还无从得知，但她需要一段时间来做好面对这种改变的准备。

“行。”林笙答应得痛快，“对了，还有一件事，边境那边，你是不是又要做什么？”这话是对着季晏蔺说的，林笙毫不怀疑这样的天，季晏蔺会起坏心思。

季晏蔺不置可否:“很合适，不是吗？”

“我劝你小心一点，边境那边现在可不同之前，你倒没事，别把阿蘅牵扯进去了。”林笙警告季晏蔺，虽然他现在还是看不惯季晏蔺，但毕竟这人现在和自己妹妹绑在了一起，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的。

“放心吧，哥哥。”也不知道是不是季晏蔺故意的，叫了林笙一声“哥哥”就算了，还刻意加重了咬字，听得林笙浑身像是有蚂蚁爬过一样恶心。

结果就是林笙原本想和温蘅吃顿饭的，饭也没吃，忙不迭跑了。

他觉得季晏蔺就是克他的，也克他妹。

“你把我哥气走了。”温蘅扣了扣桌面，“你太过分了。”“那也是你惯的。”季晏蔺才不会给自己头上扣黑锅，面不改色把锅推了回去。

温蘅又白了他一眼，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和之前每次都一样，不仅没抽出来，季晏蔺还抓得更紧了:“你该回去看奶奶了。”

“镇外的雪还没清扫干净呢。”季晏蔺虽然松开了手，但手指和温蘅的手指藕断丝连的，看起来还怪暧昧的。

温蘅一下把手抽了回去，看了一眼白茫茫的窗外：“不知道又会死多少人……”季晏蔺给温蘅倒了杯茶:“我以为你会习惯。”

“习惯什么？”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季晏蔺轻笑了一声，“总感觉你这个年纪，哪怕经历了一些事，但看起来还是太过老成了。”

闻言，温蘅的心重重一跳，以为是哪里被季晏蔺察觉出了破绽，被发现是重生了。

“你总要允许这个世上存在少年老成的人，你不也是吗，年纪也不大。”温蘅故作轻松道。“我吗？你若是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应该不会说我是老成了。”季晏蔺认真地看着温蘅，“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这么形容过我。”

“一个疯子？一个不能以常理来揣度的疯子？还是……一个恶鬼？觉得我不择手段，还是觉得我以后肯定会不得好死？”

季晏蔺的语气稀松日常，好像这些话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一样。

温蘅忽然说不出话来，她其实想点头，用很无所谓的语气告诉季晏蔺，她确实这么骂过，甚至心里狠狠骂过，比这难听的都有。但是偏偏就是这样若无其事的语气，让她觉得这样难听的话不能够这样轻易地落在他头上。

哪怕季晏蔺已经觉得这很正常。

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季晏蔺……”温蘅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你对自己别骂那么难听，你自己都骂自己的话，别指望别人会夸你。”

“我没指望别人会夸我。”季晏蔺微微笑了起来，“阿蘅，你这是在心疼我吗？”“谁要心疼你？”温蘅嗤笑一声，“心疼你？不如心疼我自己。”

“你这种人，可以被心疼，但被心疼绝对不是你，你的心肝已经黑透了！”温蘅的面上尽是嫌弃。

不想季晏蔺听了她这话后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可以，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虽然我不会害你。”“你比所有人都不可信。”温蘅冷笑，“季晏蔺，你不会真以为做了几个月夫妻，你我就能推心置腹了吧？”

“怎么会呢？”季晏蔺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再多说，像是默认了温蘅这话一样。

桌上林笙带来的饺子被当作中饭热了一下，下午的时候通往卧牛村那一条路的雪也清扫得差不多了，可以供马车通行。但季晏蔺还是要赖在温蘅这里，其厚脸皮程度让滴翠叹为观止。

就在温蘅忍无可忍的时候，季晏蔺说要走了。

这让温蘅满腔的怒火落到了空处，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让人觉得憋屈。

“我走了，后天记得回来过冬至，买点肉和白面回来。”季晏蔺这个时候又和正常人一样了，揉了一把温蘅的头，在温蘅发火前火速逃走。

温蘅看着季晏蔺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一旁的滴翠看了看温蘅，又看了一眼季晏蔺的背影，指腹蹭了蹭脸，有点疑惑：这看起来……怎么有种欢喜冤家的感觉呢？

小姐对季公子改观了？

滴翠比温蘅还小上一岁，这种事情更是不懂了，只偶尔从话本上看过。

“小姐，天冷，回屋吧。”滴翠盯着温蘅的妇人发髻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站在温蘅的身后，道。

冬至对于京城这边儿的人来说，算是和过年一样的大日子了，所以哪怕温蘅不想回村，也不得不提着肉和白面，带着滴翠，回了卧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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