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惊世骇俗的想法

“你说。”不知道为何，在季晏蔺眼睛亮起来的时候，温蘅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好再收回来，只好警惕地看着季晏蔺，生怕季晏蔺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但显然季晏蔺没有察觉但温蘅的警惕，一开口果然是让温蘅差点吓掉眼珠子的话:“我们两个，要不订个亲吧？”

“季晏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事情是能够用来合作的吗？”温蘅皱起眉头，下意识往小宝的身前退了一步，和季晏蔺拉开距离，“还是说，你为了报仇已经到了什么都能利用的程度了？”

季晏蔺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妥:“不行吗？但无论是在我的国家，还是在靖国，好像为了合作为了互惠互利而成亲的人并不少。”说到这里，季晏蔺的眼神变得阴鹜了几分，但很快又成了之前那副样子。

“亲事说白了也就是两个家族的联合，也可以是两个人的联合，那为什么不能合作？这样对你对我都好，甚至对奶奶也好，不是吗？”

季晏蔺说得头头是道，温蘅听得头大如斗:“你要合作别的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亲事，这件事对你来说或许是不值一提。可对于女子来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季晏蔺说话，温蘅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是，我反正也没心上人，也想着报仇，好像就这么和你合作也不错，大家各取所需嘛。但是，你可曾想过之后呢？定亲之后呢？你是真的打算娶我还是只是装模作样？若是你中途消失我又该何去何从？”

“是背负着骂名和唾弃也离开这里，改嫁他人，还是真的守着这里呢？”

“如果我也要离开呢？那你让村里人怎么看姨婆？季晏蔺，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艰难，你为何还要用世人给女子加上的枷锁，来，还要我来答应，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件万无一失的好事？”

温蘅在季晏蔺说出那番话之后，从始至终都相当冷静，她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或许是她根本没有期待过季晏蔺会说出什么好话。

没有期待，当然也不会有失望，只是她仍然感到一点不可理喻。

好像所有人都认为，对女子不利的事情，或是女子会受到伤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古有女子和亲远嫁，仿佛只要牺牲一个女子就能换取天下永久太平，殊不知只是为了；现在也是，她当然也可以选择答应，不在乎别人死活也不在乎流言蜚语。

但凭什么这些是她来承受？

她不认同这样的对错观，好像天生女子就要让男子一步，好像不论事实真相，最大的错误永远是女子身上的。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温蘅不明白，为何世道要对女子如此不公，千百年来的女子又是怎样在这样的不公下活下去的。更让温蘅不解的是，明明世道已经如此不公了，有些女子还上赶着把这些枷锁往自己身上套。

或许是温蘅脸上的冷漠太过刺眼，向来不考虑外物和他人的季晏蔺愣了一瞬，好一会儿才明白温蘅的意思。

“我可以娶你。”但是明白之后，给出的答案仍然让温蘅有种对牛弹琴的错觉，她嗤笑一声:“我嫁给你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亲事是什么很抢手的东西吗？”

虽然前世今生温蘅都是孤身一人，但身边失败的的夫妻她看了太多，不说她那貌合神离的父母，还有在京城做了快二十年“恩爱夫妻”的昭阳公主和顾国公，又有哪一对是真的美满的？

就连她自己的未婚夫，顾晚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自己有了婚约，还和温瑶有了肌肤之亲。

她对成亲一点好感和向往都没有，剩下的全是漠视和不屑一顾。

季晏蔺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但也知道温蘅并不会答应他的提议，也察觉到温蘅有点生气，明智地选择了没有再提。

“抱歉，是我太冒昧了。”季晏蔺并不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相反，如果道歉能够让事态得到好转，他很乐意道歉。

温蘅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季公子，这样的话，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如果你的提议没有相应的后续解决方案，我是不会再同意的。”

“亲事绝不可能儿戏。”温蘅斩钉截铁道。

季晏蔺不说话了，看着温蘅带着小宝回到了之前晒太阳的地方，也跟着过去，坐在温蘅的对面。

他打量着正在闭着眼睛晒太阳的温蘅，左看右看也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子，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甚至连气质都差点和村民融为一体。

但是平凡之下是一个坚韧又不屈的灵魂，让温蘅的普通之中多了一分特别。

季晏蔺说不出来温蘅哪里特别，但明明是平凡到毫无特点的人，把温蘅放在人群中，甚至可以一眼就看到她。

很奇特，也很意外。

温蘅哪怕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到季晏蔺打量的视线，看得她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根本平静不下来，完全没了晒太阳的心思。

“你看够了吗？”温蘅睁开眼睛，没好气道。季晏蔺丝毫不觉得尴尬，淡定自若地收回视线:“嗯。”

温蘅真是拿季晏蔺没办法，她看了一眼抓树干玩的小宝，道:“我去山里了，你在这里看会儿羊。”说着，温蘅招呼了一声小宝，小宝马上朝她跑来。

季晏蔺还没说什么，温蘅就骑在小宝的背上跑了。

“我应该不可怕才对……”季晏蔺摇了摇头，一转头就对上了绵绵的眼睛。

季晏蔺发誓，他从这只羊的眼睛看看到了鄙夷。

绵绵从鼻子里哼了口气，转身趴到刚才温蘅坐着的地方，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季晏蔺：……

他这是……被羊讨厌了？

温蘅已经有五天没来山里了，一到汤谷，原本也在晒太阳修行的动物们纷纷起身。

往常温蘅会挨个和它们打招呼，但今天来得突然，再加上之前的气没消，黑熊精只看了温蘅一眼就道:“是有人惹得神女大人不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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