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绵绵

绵绵猝不及防被季晏蔺抓包，心虚得到处乱看，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一边看一边还时不时“咩”两声，仿佛这样季晏蔺就能放过她一样。

她其实也没听到什么，也就听到了一个“赘过去”，虽然很多人类的词汇她不懂，但这三个字还是懂的。

不就是男的嫁到女子家里去嘛。

又不是什么大事，她还听不得啦？

想到这里，绵绵顿时理直气壮了起来。反正季晏蔺又不知道她能听懂他们讲的话，更不知道自己会告诉温蘅，她就听听，怎么啦？

季晏蔺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只羊，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心虚的模样，现在就若无其事甚至理直气壮起来了。

“你……知道我能看懂你的动作吗？”季晏蔺忽然开口，吓了绵绵一跳。

“你最好别把方才的事情告诉温蘅，我知道你听得懂。”说完，季晏蔺便离开了羊圈。

绵绵冲着他“咩”了两声，但季晏蔺听不懂，只能听得出来这只羊生气了。

温蘅来了之后，家里的羊都成精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马婆婆听见了两人在灶屋里的谈话，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奇怪，季晏蔺一如往常食不言，但温蘅也很沉默，还不是那种食不言的沉默，更像是无话可说，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马婆婆。

当然，温蘅这人的内心相当强大，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知道如何面对长辈，只是她觉得在灶屋里和季晏蔺那一番掐头去尾很糟糕的对话被长辈听见了，很尴尬。

岁红和滴翠察觉到饭桌上气氛很不对劲，也不敢说话，默默吃着饭，甚至吃得比平常还要快些，早早吃完早早下桌。

虽然目前温瑶被派去了北边降雨，暂时停了对温蘅的痛下杀手，但是温蘅并没有因此放过警惕。

温瑶是走了，但顾晚舟可还在京城呢，万一温瑶让顾晚舟继续对她下手怎么办？再说了，还有一个孟星河也掺和进来，虽然掺和进来的人越多对她未必没有好处，但是如何在其中斡旋，也是一门学问。

而且……身边还有一个明显不是靖国人的季晏蔺，到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只说她勾结外邦人，都足够让她死上三回了。

季晏蔺经不起一点推敲，偏偏这人天天在卧牛村晃悠，也不知道是不会伪装还是不屑伪装。被威胁到了的温蘅不得不接受自己暂时和季晏蔺捆绑在了一起，甚至告诉了他，自己在边关的布置。

当然，温蘅交出这个后手的时候，要说是被逼的吗，也没有，甚至温蘅还挺盼望着季晏蔺能够用这个布置干出什么事来的。

反正靖国的边关崩塌只是时间问题，她只是加快了这个速度而已。

温蘅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对自己的国家也没什么荣辱一体休戚与共的殉道者精神，她只知道留在靖国自己就不会不得安生。

自己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温蘅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难得地没去大明山脉内修行，而是和绵绵待在一起。

明天就是新家上梁的日子，上梁后有一顿上梁宴，其实也就相当于乔迁宴了，到了明天晚上就能把小宝带下山了。

“绵绵，要是我离开这里，你会伤心吗？”温蘅忽然道。闻言，绵绵抬起头:“阿蘅要离开？去哪里，还回来吗？”

“不知道，可能是京城，也可能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去了就回不来了。”温蘅把嘴里的狗尾巴草拿出来，透过头顶稀疏的叶片看着蓝汪汪的天。

未知太多了，哪怕她现在一步一步做着布置，也没办法十拿九稳，笃定地说有了这些就没人能拿她怎么样了。

绵绵蹭了蹭温蘅的腿，道:“那阿蘅走的时候能带上我吗？”“可能不太行哦。”温蘅道，呼噜呼噜了绵绵柔软的毛。“那，那阿蘅会把小宝带走吗？小宝要保护阿蘅的啊！”绵绵听到自己不能跟着温蘅，整只羊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温蘅被绵绵的乖巧哄得心都软了:“小宝会带上的，如果可以，我也想把绵绵带上。”“没事的，阿蘅，你过得好就行了，绵绵能认识你，还能有自己的名字，已经很好了。”绵绵反倒摇了摇头。

“绵绵知道，像我这样的羊都是要被人杀了吃肉的。但是婆婆心好，养了绵绵两年，这才让绵绵有了认识阿蘅的机会。”

“阿蘅，你是要做大事的人，绵绵不聪明，没办法帮你，也没办法像小宝一样保护你，所以阿蘅若是要走的话，就不用带上绵绵啦。”

“只要……阿蘅能够不忘记绵绵就行。”绵绵说到最后把自己都说哭了，眼泪汪汪地看着温蘅，看得温蘅既心软又心酸。

她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的，小宝肯定会带上，可是绵绵……

“绵绵，你到时候不要舍不得你的同伴就行。”温蘅还是下定了决心，到时候把绵绵带走，作为羊群中最黏她的羊，这些日子她因为修行而放养羊群的时候，是绵绵尽心尽力地帮她管好了羊群。

她看着绵绵，也无法再单纯地用看羊的眼光看她。在她心里，绵绵已经成了她的妹妹。

不就是再带只羊嘛，反正小宝又不会吃了绵绵。

闻言，绵绵顿时兴高采烈:“真的嘛？阿蘅最好了！”

温蘅笑了笑。

与此同时，京城。

还在装病的昭阳公主已经半个月没有收到匿名来信了，不由得有些心慌。一方面她告诫自己不能太依赖于外物，万一人家要害她，她也巴巴地相信了呢？岂不是无妄之灾？但一方面又因为这几次提醒得确实及时，她根据信的内容确实躲过了一些劫难，难免下意识地对这信有了依赖。

她之前不信邪又查了这信的来处，但还是一无所获，信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接连两次碰瓷，昭阳公主也没有纠结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反正目前为止这封信的主人对自己都是释放的善意。

反倒是她派去监视顾家的人，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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