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露陷

今天是岁红放羊，几乎是岁红前脚下山，后脚温蘅就差点被急刹车的小宝甩了下来。

小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还试图用舌头给温蘅洗个脸，被温蘅严肃地推开了他的大脑袋。

难得勤快的小宝被温蘅拒绝了很伤心，难过地呜咽了两声，留下一句“阿蘅你过河拆桥！”就生气地摇了摇尾巴，回去了。

温蘅：……

小宝这性子也是越来越难懂了。

“小姐？你怎么在这？今天不是去镇上了吗？”岁红被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的温蘅吓了一跳，随即问道。温蘅接住向她跑过来的绵绵，笑眯眯的蹭了蹭绵绵柔软的毛，道:“绕了点远路回来的。”

也就从大明山脉的头到尾而已，不是什么特别远的路。也就花了一个多时辰而已，在三只动物接力奔跑下。

岁红信以为真，没多问什么，也没想到平常都好好地走村口那条路，怎么今天就开始绕远路了。

看到岁红和温蘅一起回来，滴翠的眼神闪了闪，随即担忧的眼神落在了温蘅的身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把目光收回了。

阿福又闻见了温蘅身上的野兽味，他抿了抿唇，一抬眼便看见了温蘅的额发已经成了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头上，脸色也比平常红了一点，不太像是晒红的。

温蘅刚要说什么，忽然打了个大喷嚏，随即整个人趔趄一步，倒在了岁红的身上。

那一瞬间，她觉得天地都颠倒了，世界在她眼中旋转，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意识也逐渐离体而去，冷意蔓延到全身。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她看见了阿福惊愕的眼神。

温蘅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很不舒服。她一直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穿梭，以局外人的眼神看待梦境中的人和事。

她梦到了她的前世，被挑断手脚筋赶出了温府后，一个人在外面静静等待死亡的时候，这次没有马婆婆的出现，她真的死在了野外，直到身子都腐烂，化作土壤的养分消失。

她还梦到了山上的动物突然都开始不受控制起来，一齐冲下山，血洗了整个村子。

还有皇帝知道了她能驭兽的能力，要派人把她抓回去，她不愿意，他们就用血洗卧牛村来威胁她。

最后一个梦，阿福不辞而别，马婆婆伤心欲绝，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哪怕只是以局外人的角度看，温蘅仍然会觉得桩桩件件都是令人伤心的事情。

马婆婆在她的梦里死不瞑目，吓得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昏黄的烛火仍然刺激得她的眼睛眼泪直流，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解了那股酸涩。

岁红和滴翠还以为温蘅是梦到了什么伤心事，两个人也不敢说话，一个抓着毛巾一个端着药。

温蘅缓缓睁开了眼睛，还是觉得头晕眼花，昏昏沉沉的，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滴翠看见了忙把温蘅扶起来，问道:“小姐可觉得好些了？”

“我是发热了吗？”温蘅的声音嘶哑，说话的时候喉咙仿佛有热气在灼烧，嗓子更是干得不像话，像八百年没喝水了一样。

岁红颇有眼力见地递来一碗水，待温蘅喝了大半碗后，才道:“大夫说是风寒入体，确实是发热了。”

温蘅恹恹地倚着床头，用手背试探了一天额头的温度，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姨婆呢？姨婆是不是很担心？”温蘅想起方才那些梦，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让她喘不过气来。

“姨婆的话，阿福哥让她先歇着了，说有我和岁红在，会照顾好你的。”滴翠赶紧道，手里还捧着药碗，“小姐，你是先吃饭还是先喝药？”

温蘅揉了揉太阳穴:“先吃点吧，饿了。”闻言，岁红忙跑出了房间，却发现灶屋是亮着的。

一过去，里面果然是阿福。

阿福正好撤了灶台里的柴火，把刚煮好的粥拿出来:“端给你们家小姐去吧。”岁红刚点头就发现哪里不太对，一抬头便对上了阿福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们，好像，对外宣称，是三姐妹。

岁红欲哭无泪，这之前她都注意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阿福却没说什么，洗了洗手就出去了，留岁红一个人在灶屋里“心碎。”

岁红端着粥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的，滴翠有点惊诧:“怎么这么快？”“阿福哥之前就在灶屋，这是他做的。”岁红有气无力道，“小姐……我错了……”

“怎么了？做了什么事？”温蘅现在说话嗓子就疼，滴翠干脆帮温蘅问道。

“我好像……露馅了……”岁红苦着一张脸，“露馅了？什么露馅了？”温蘅烧得晕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岁红是什么意思，滴翠却脸色大变:“岁红！”

温蘅眨了眨眼睛，道:“你不会是说，阿福猜到了我们的关系吧？”岁红苦着脸点了点头。

滴翠更加惊慌了，在这个家里，阿福可是一直用审视的眼光盯着三人的，生怕找不出一点错处。之前岁红都装得好好的，怎么今天……

“小姐，你打我吧。”岁红蔫蔫的。

温蘅却是笑了出来:“你不说他也早就猜到了，难道你们俩还真以为寻常人家的姐妹是我们这样相处吗？”“那小姐，阿福哥猜到了为什么不说出来？他不是一直不想让我们住进来吗？”听到不是自己暴露的，岁红一下就没那么难受了。

“他想说也得自身干净才行。”温蘅说这话时，想到了很多，后山上神秘的木盒，不属于靖国的银票，不让她独自去镇上的紧张，还有格格不入的气质。

无一不在向她诉说着，阿福并不属于这里，不属于靖国。

但很显然，这些她并不能说出来，不然谁知道阿福会做出什么。

“自身干净？小姐你的意思是……”滴翠低声喃喃道，温蘅却是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就当是他诈岁红的赔礼好了，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不然，可能会有杀头之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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