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交涉

绵绵虽然也害怕极了，但她一直守在温蘅的身前，即使浑身都在打颤，也没有后退一步。

此时那只白虎幼崽离开了这里，温蘅和整个羊群都松了一口气，温蘅更是觉得腿脚有些发软，竟是直接靠在了绵绵身上，不想绵绵也发软，一人一羊齐刷刷地跌倒在地上。

“阿蘅，你没事吧？”绵绵用头蹭了蹭温蘅。

温蘅摇了摇头，平复自己因为恐惧和胆大包天过快的心跳，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没事，等会儿那只白虎还会在回来，你们害怕的话先去那边的林子里等我。”说着，温蘅指了一下身后的树林。

“可是阿蘅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吗？我们为什么不趁现在就跑呢？”绵绵不明白为什么温蘅不趁现在跑下山，明明那只老虎也不在。

“我是可以带着你们跑下山，但是山脚下现在就我们一户人家，我们现在是跑了，但是家跑不掉。”温蘅揉了揉绵绵的毛发，道：“万一我们跑了，等会儿它过来看见我们不在，生气了怎么办？你没听方才它说还有爹娘吗？三只老虎，我们家这么多人也不够吞的啊。”

温蘅没说的是，这个家里看上去最有自保之力和最能扛事的阿福，如果真遇上这种情况，阿福未必会出手相救，说不定巴不得她们这群人死了，他好一个人离开。就连马婆婆，温蘅都觉得阿福未必会救。

虽然这样猜测对于阿福来说太恶毒了，但是阿福总给她一种感觉，阿福是游离在卧牛村之外的，他不像是这个村的村民，也不像她一样是个纯粹的外来人，他介于外来人和村民之间，导致了他身上出现了很矛盾的情况。

阿福明明能够自如地和村里人打招呼，也能正常交流，做事也很麻利，但你一打眼看上去，阿福就是不属于这个小山村。

这和阿福的容貌无关，温蘅在京城里也是见过出自小山村的俊美男子，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像阿福这样。温蘅从很早就发现一个情况，暂且不论女子，她们的一生本就是漂泊的浮萍，哪里都不是算是真正的家。

但男子在家乡与在外面都是两种模样，无论在外面做多大的官，挣了多少钱，回到家乡，总是能够融入家乡的风土人情，有的甚至看不出在外闯荡过，除非在外漂泊了很久，从总角到耄耋。当然，那些发达了就看不起家乡和同乡人的除外，那种纯粹是自己的问题。

阿福身上没有半点卧牛村人的特质。

就算是只动物，在一户人家生活了好几年，也会避不可免地染上一点那家人的习惯，何况人呢。这么久还没被卧牛村人同化，温蘅觉得自己都不需要再去试探阿福了。

温蘅的脑子在胡思乱想，没注意到身边的绵绵似懂非懂。

忽然，方才白虎幼崽消失的方向传来三声低低的咆哮声，温蘅的身后一下变得嘈杂起来，紧接着是杂乱无章的踩踏声，绵绵再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好姐妹”：全部跑进了温蘅身后的树林，一个个躲得比谁都快。

绵绵“哼”了一声，压制住自己要逃走的本能，依然守在了温蘅身前。

温蘅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从地上起来，看着对面缓缓走来两大一小三只白虎，那只白虎幼崽被两只成年白虎护在身后，那两头成年白虎不像幼崽那么好糊弄，他们见过人类的狡诈，不会那么轻易地上人类的当。但是小崽子说这个人类能够听懂他们的话，让两头白虎产生了好奇。

“人类！我把我爹娘带来了！你和他们说吧！”白虎崽子的声音兴高采烈的。

温蘅向两只成年白虎点了点头：“你们好。”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一个女声在她耳边响起：“你身上的气息很纯粹，但是你的心思不是。”温蘅一愣，随即笑了笑：“来这里这么久，第一个看穿我的，居然是只老虎，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见温蘅真能听懂他们说话，两头成年白虎对视一眼，那头稍微大一点的白虎嘴里发出呼噜声：“气息纯净的人不会是坏人，但是你要把我的孩子拐走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温蘅歪了歪头，笑道：“虎爹，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我想让你的孩子成为我的后盾。”

仅仅两句话，温蘅就知道这两头成年白虎的灵智不低，想来也见证了很多事情，索性她也没打算隐瞒，也就实话实说了。

而两头白虎显然也是没想到温蘅会这么直接，好一会儿，女声再度响起：“听起来很危险，我们为什么要同意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你去冒险呢？”温蘅想了想，道：“的确，我的身边可能危机还没有解除，所以我想邀请您的孩子做我的底牌，这是人之常情。”

“您二位担心孩子，拒绝我，也是人……虎之常情。我不会说我会护着您的孩子，因为我还需要他护着，也不会说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就让您孩子先走，人的世界里，危险的东西太多太多。”出乎意料的，温蘅并没有说什么漂亮话，反而把坏处全部说了出来，倒让两只白虎不会了。

而那只白虎崽子听到温蘅这话，更是难过得趴在了地上，发出闷闷不乐的呜咽声：它还以为能混到长期饭票了，原来是打的这个心思。

果然爹娘说得对，人类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有钱买肉之外，也就没什么能给的了。”温蘅说这话的时候，注意到原本趴着的小崽子听到她这话耳朵都竖了起来，不由得在心里偷笑：小崽子就是小崽子，还是个饿着的小崽子。

虎爹和虎娘思索了一会儿，许是眼前这个人类的气息纯净，又或许是她的直言不讳和坦言相告，反正孩子在山林里捕猎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危险同样不小，那为什么不让它跟着这个人类，还能吃饱饭呢？

“我们可以答应你，但是在小宝成年前，它不能出这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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