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思

直到金乌西沉，温蘅和岁红才赶着羊群下山，阿福还没回来，但院子里除了滴翠和马婆婆，还有一个和马婆婆年纪差不太多的老妇人，正和马婆婆一起边补被面边聊天。

滴翠笑着给两人用破了口的碗上了水，便退到马婆婆身边，乖巧地给马婆婆理线，就像是之前在温府给温蘅理线那样。

听见羊群的声音，院子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朝温蘅的方向看过来，马婆婆脸上高兴之色明显，一把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来，想要到院子门口迎接温蘅。

“姨婆，我们放羊回来了！”温蘅大声道，虽然她不知道那个陌生人是谁，但只要她声音够大，称呼得够响亮，别人就没办法对她起疑心。

岁红也跟着温蘅叫了一声“姨婆”，马婆婆忙不迭把院门打开，让羊群进来。

等两人忙活一通把羊赶回羊圈，洗了手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再出来，发现阿福也回来了，带着大捆大捆的茅草进门，看到那个陌生的老妇人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云婆婆。”

云婆婆点了点头：“阿福背这么多茅草是要做什么呀？”阿福把背上的茅草卸下来：“盖房子。”

盖房子？顿时云婆婆的眼神往三个姑娘的身上看了过去。

在村里，不是娶媳妇或者是发了大财，一般不会想着盖房子。这马老婆子家是村里公认的穷，老鼠来了都要接济两粒米的那种。倒也不是说她家阿福不努力，只是好像做什么都差点运气。

做学徒交了一笔钱，什么都没学到还没有饭吃；去镇上找工吧，总是找不到，偏偏别人去就找到了；回来靠山吃山吧，别人在大明山总能捡到几个猎物，可阿福一去那兔子野鸡都躲着他；种地吧，收成也是全村最差的，明明都是一样的地一样的种。

这才一直穷到现在，村里很多姑娘不想嫁给阿福，不仅仅是因为阿福的性子能冻死人，更因为阿福这干啥啥不成的倒霉运气。

村里的勤快姑娘可紧俏着呢，谁愿意嫁过来吃苦啊。

这发了财盖房子是不可能了，难不成真是阿福要娶媳妇了？

马婆婆虽然看不到，但想想也能知道云婆婆在想什么，道：“我三个侄孙女大老远地跑过来投奔老婆子，总不能让她们挤在一间杂物间里吧，反正阿福闲在家里也挣不了几个子，干脆让他先盖房子好了。”

“倒也是，我看你这三个侄孙女都白白净净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乡下这种苦。”早在温蘅和岁红回来前，马婆婆就和云婆婆解释了家里这多了三个人的来历。

虽然很疑惑马婆婆自己家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怎么还要收留三个侄孙女，这可是三个，又不是一个，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只要不危害到村里其他人的利益，那不随马婆婆收留。

再说了，这三个姑娘也是可怜。

云婆婆唏嘘人心无常的同时，也猜到了马婆婆的心思，定是想要她们仨中的一个给自己做孙媳妇。

就是不知道，自己那个老大难的孙子能不能……

云婆婆心里的小九九暂时还没人知道，温蘅和岁红都上来喊了一声“云婆婆”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眼见着温蘅进了灶屋，其他人也不在身边，云婆婆凑到马婆婆的耳边道：“这三个侄孙女，你最中意哪个？”马婆婆摇了摇头：“中不中意，又不是我说了算，也得阿福喜欢，不然我说再多都是白搭。”

“那倒也是，不是我说，你们家阿福性子太冷了！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大冰块啊！”云婆婆忍不住道，说到阿福，马婆婆也是一脑门官司：“这孩子小时候还挺亲人的呢，只是十年前他爹娘去世后，就慢慢变成这样了。”

说到阿福的父母，云婆婆也是叹了口气。

“不过啊，我看我们家阿福对年纪最大的那个不一样呢！”马婆婆忽然压低了声音和云婆婆说，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兴奋，“今儿早上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你说……我是不是要有孙媳妇了？”

云婆婆一拍大腿：“肯定啊，这么多年，你看你家阿福和谁这么亲近过？那个……最年长的是谁？”“那个叫阿蘅的，就是她带着两个妹妹过来投奔我。”马婆婆道，“就那个去做饭的。”

“那姑娘看着可真不错，就是瘦了点。”云婆婆点评了一句。

温蘅在灶房里听不到马婆婆和云婆婆的对话，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切菜一边在想着今天下午的事情。

经过她下午的多次尝试，发现她可以不用说出口就能和动物对话，只要她在心里想着她要和哪个动物对话就行。而且也确定了，她听到动物说话的清晰程度取决于动物离她的距离，越远她就听得越模糊。

至于什么时候能听见什么时候听不见，听见一个还是都能听见，她下午隐隐约约摸到了一点门道，但暂时还没理清楚。

如果这就是她这一代神女的能力的话，目前来说她还没看到一点能够与温瑶呼风唤雨能力相抗的迹象。

“我可不想吃带血的东西。”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蘅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进来的阿福，道：“放心吧阿福哥，我心里有数。”

阿福没再多说什么，进来拿了什么东西就又再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云婆婆已经走了，不过怕云婆婆闻见肉味，温蘅没炖肉，倒是把家里的鸡蛋做出花来了。

“阿福哥，这里离最近的镇子有多远啊？”温蘅忽然问道，阿福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道：“五里路，走过去的话大概是不到半个时辰。”

“明日我想去镇上买点东西，阿福哥能带我去看看吗？”闻言，阿福看了一眼温蘅，不知道在心里想了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好，明天刚好有大集市。”

“对了，阿福，你明儿去集市上买几只鸡仔回来养着。还有，去找人买点砖，姑娘家家的，别和我们一起住茅草屋了。”马婆婆喝了口浓稠的青菜粥，给阿福安排了明天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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