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契机

太夫人摇摇头，连连道，“如汐这丫头做事大大咧咧，素来不如你心细的，今日旁人能这般对付她，叫她吃亏，若她还不长记性，将来岂不是一直都被外人欺负？”

“外母担心的对，可这说到底还是外人的错，如汐妹妹今日都已经连跪两日了，外母您就心疼心疼她吧，再者今日也不是二舅归家的日子嘛。”裴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是外母觉得跪两夜不够让如汐长记性的，那就等二舅先归家再接着罚跪，可好？”

太夫人一笑，“你这丫头是变相的说你外母严厉呢！”

“外母明鉴，旖儿可没有这意思。”裴旖端了酥山来，“旖儿今日可是转成来给外母送酥山来的。”

“罢了罢了。”太夫人点点头，“今日是怀儿回来的日子，叫如汐今夜不必去祠堂跪了。”

“是。”

瞧见裴旖出去之后，老嬷嬷才道，“太夫人，您向来都是说话算数的，当初怀哥要经商，大房一直不同意，还是您敲定此事的呢，这...”

“如汐是不懂为人处事，才会一直被算计，这下叫她长长记性也好。”太夫人沉默良久，吃了口酥山压压惊，“再者，你当真看不出来大房打的是什么主意？”

老嬷嬷垂下头，“自大老爷殁了之后，大房二房之间虽然看着相亲相爱，可终究是生了罅隙的，大老爷已经去了，大房没了主心骨，大夫人可是全指着二哥儿在书院能学成归来的。”

“是啊，眼见着怀儿回来了，大夫人的那点心思我怎么看不出？”原本藏好的秘密，一厢被陈雀儿‘不经意’抖了出来。无非就是大夫人看着怀儿要回来了，心里不好过罢了。“我若是明目张胆的袒护了二房去，大夫人迟早是要跟咱们陈家离心的...”

老嬷嬷点了点头，“太夫人想的周到，只不过这样下去，实在也不是个妥善的法子。”

“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好活了，待我身死，两房迟早是要分家的。”

“呸呸呸，太夫人往后可不能说这样晦气的话，太夫人福寿绵延，人生路还长着呢。”

方日落时分，裴旖便收拾好了去寻如汐。

今日是二老爷陈怀归家之日，府内的小厮早早就打扫好了家什，专等着二老爷回来呢。

“如汐妹妹？”裴旖提裙去了二房院子，主屋之内，刘凤妍听见了声响，忙擦了擦眼泪。

“娘，您快别哭了，我跪祠堂都跪惯了，这点小伤我打眼一瞧，不出三日就能养好。”陈如汐挽下裤脚，咿咿呀呀的出了门。

“旖儿姐姐？”

“这腿还伤着，快回去躺着。”裴旖扶着陈如汐便进了门，不出意外的瞧见二夫人刘凤妍。“舅母也在呀。如汐妹妹，外母说了叫你好好休息，免你今夜去祠堂了。”

陈如汐猛地一惊，当即就要原地蹦出个三丈高来，“当真？”

刘凤妍忙把她摁到床上，“这腿你还想不想要了？你祖母向来疼你，定也是不忍你受这般的苦的，快些好好养着吧，我去小厨房看着点补药去。”

在二夫人走后，裴旖才道，“这膝盖想必都跪青了吧，这些时日可要好好养伤才是，下此做事可万不能这么冲动了。”

“知道了。”

裴旖在二夫人的院内说了几句话，院子里头便传来吵闹之声，裴旖循声出了院子，正瞧见陈怀进了府门。

年纪约莫四十往上，上唇蓄着短茬的胡须，面相精明一看就是久于行商的。

“儿见过母亲，近些日子母亲在家可安好？”

“都好都好。”

仔细算来，二老爷也有半年未有归家，仔细望过去，倒是瞧见一个不怎么熟悉的面孔，“这位是...”

裴旖依着规矩行礼，“二舅舅，我是裴旖，二舅舅之前没见过我，想必定是不认得我的。”

太夫人忙道，“旖丫头才是真正的裴府血脉，但那京城裴家是何等的虎狼窝？我忍不得旖丫头在那受苦，这便接过来了。”

陈怀点头赞同道，“裴家生性寡义，没想到竟也苛待亲生子女，也罢，旖丫头你只当此处是你的家就是。”

“谢过二舅舅。”

好不容易判的二老爷回来，晚膳便是齐齐聚在膳厅用的。

奈何几个小辈有自己的心思，约定好了今日要去看湖灯。陈运用好了膳，便拱手道，“父亲，祖母，母亲，宥阳的湖灯已开了好一阵了，先前一直没带旖儿妹妹去看过，今日不如一道去看看？”

太夫人一向早睡，陈怀又刚回来，连洗浴都没顾得上，自是婉拒了的。

大房一家人也都早早退下了。

说来说去，还是陈家兄妹和裴旖三人出了门。

“陈如汐，你这伤还没好全呢！你出去添什么乱？”

陈如汐直接炸毛，“我添乱？我又不是不会走我添什么乱？”

兄妹二人横眉冷对，谁也不服谁。

“表哥如汐妹妹，这湖灯真这么好看？”

“旖儿妹妹，你方来宥阳定是没见过的，这湖灯可是宥阳一大习俗，都说入乡随俗，你也应当去放湖灯来祈福的。”

陈运刚说完，陈如汐也点头认同。

倒是难得的口径统一。

最后，碍于陈如汐的腿，三人乘了马车，直往宥阳湖去。

车轮辘辘压在地上，马车内，陈如汐顿时惊掉了下巴。不敢置信道，“你说...那郑惠得的绝症是毒？”

“嘘！小点声！”陈运压低声音，撩开竹帘往外小心往外看去，“是这么回事。”

“旖儿姐姐，你这也太厉害了呀，你做了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想做的事！”陈如汐亢奋道，“听说那郑惠起了满身的红疹，隐有全身溃烂而死的架势呢！这就叫天道好轮回，她心思歹毒设计我与旖儿姐姐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算计的一天！”

“给她下毒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而已。”裴旖轻声道，“正巧借着二舅舅回来的契机，这解药亦有法子能顺利送到郑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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