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章：别放箭！自己人！

残阳如血，染红了西边的天际。
赵天罡拄着一根枯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小路上。
他的战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浆和血迹。
昔日威风凛凛的一军主帅如今形同乞丐。
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亲兵同样狼狈不堪，每个人的眼中都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恐惧。
“将军，前面就是幽州地界了。”
一个满脸污垢的亲兵哑着嗓子说道。
赵天罡抬头望去，远处隐约可见幽州城的轮廓。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出征时的豪情壮志犹在耳边，四万大军旌旗招展的场景历历在目。
如今却只剩下这十几个残兵败将。
“将军，咱们...真的还要回去吗？”
亲兵队长王虎犹豫着开口，
“朝廷不会放过我们的...”
赵天罡神色枯槁。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四万大军全军覆没，主帅独自逃回，按大秦律法，这是死罪。可若是不回去...
“我妻儿还在京城。”
赵天罡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亲兵们沉默了。
他们都是跟随赵天罡多年的老兵，知道将军府上还有年迈的老母和年幼的子女。
若主帅临阵脱逃，按照连坐之法，全家都要遭殃。
天色渐暗，一行人又累又饿。
他们已经三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只能靠野果和溪水充饥。
赵天罡的胃部传来一阵绞痛。
“休息...一会儿吧。”
赵天罡终于松口。
亲兵们如蒙大赦，立刻瘫坐在地上。
有人掏出最后一点干粮，小心翼翼地分给大家。
那点粮食还不够塞牙缝的，但谁也不敢抱怨。
就在众人昏昏欲睡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蛮子追来了！”王虎猛地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所有人瞬间清醒，惊恐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赵天罡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却只摸到空荡荡的剑鞘——他的佩剑早在跳河时就遗失了。
“跑！”
赵天罡低吼一声，众人顾不得疲惫，拔腿就跑。
树林中果然窜出七八个北蛮骑兵，他们同样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惊恐之色。
奇怪的是，这些蛮兵看都没看赵天罡一行人，径直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
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赵天罡等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们...逃什么？”
“难道他们没看到我们？”
“简直侥幸……快躲起来！”
王虎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大地突然震动起来。
一支黑压压的骑兵队伍从树林中冲出，旌旗猎猎，刀光闪烁。
赵天罡眯起眼睛，待看清旗帜上的"秦"字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们的人！”
一个亲兵激动地喊道。
但他们的喜悦很快变成了恐惧——那些骑兵已经发现了他们。
弓箭手已经拉满了弓弦。
“别放箭！自己人！”
赵天罡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我是主帅赵天罡！”
箭雨在最后一刻转向，射向了逃窜的北蛮骑兵。
远处传来几声惨叫，随即归于寂静。
一个身披黑色轻甲的高瘦将领策马而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群"乞丐"。
“哪里来的难民？”
明三皱眉问道。
赵天罡脸色变幻，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可是幽州守军？”
明三摇摇头，
“幽州叛军早已被夏合将军剿灭，如今幽州城已重回大秦掌控！”
赵天罡闻言一愣，几乎有些难以置信，
“幽州叛军被灭了？”
“夏合？？”
“这不可能！”
几乎是本能脱口而出，赵天罡旋即道，
“幽州城有叛军坚守，更别说还有蛮子大部杀了回去！”
“仅凭预备营几千人，如何拿的下幽州！”
预备营多少人？最多五千？
可蛮子和叛军加在一起，足有六七万！
更别说还有一个他率领四万大军都攻不下的幽州城！
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赵天罡踉跄后退两步。
夏合？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边关守将？竟然拿下了幽州？
明三皱眉，上下打量赵天罡一眼，
“你到底是谁？”
“本将乃平叛主帅赵天罡，尔等速速带我回去……”
明三和他的部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你是赵天罡？”
几人笑得前仰后合，
“那个带着几万大军望风而逃的赵将军？”
亲兵们羞愤交加，却无言以对。
赵天罡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尊严的时候。
“本将问你，你们可是幽州守军？”赵天罡强压怒火问道。
明三收敛了笑容，傲然道：
“带我去见夏合！”赵天罡几乎是吼出来的，
“立刻！马上！”
明三与部下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蔑地说：
“就凭你这副模样？也想见赵将军？”
说罢，一马鞭就抽了过去，
“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老子还没聋！”
赵天罡发出惨叫，被抽的脸色惨白。
“大人，这几人怕不是奸细？杀了吧！”
“对啊！敢冒充一军主帅，这可是死罪！”
“别，别，别杀我，我真是赵天罡！”
赵天罡几乎要哭了。
证明自己，他怎么证明！
这几人没见过他，空口无凭！
所以必须见到夏合，见到他，就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明三略作丝素，还是挥了挥手，
“你们几个，继续在附近搜索蛮子的残军。”
“此人我先带回去，让夏将军定夺！”
“是！”
“放肆！你们竟敢如此对待主帅！”
王虎怒目圆睁，脖子上青筋暴起。
粗粝的麻绳深深勒进他的皮肉，他却仍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啪！”
一记马鞭狠狠抽在他脸上，顿时留下一道血痕。
明三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冷笑道：
“主帅？大言不惭！就你们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他转头啐了一口。
“再不老实，就地斩了！”
赵天罡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额头青筋直跳。
他能感觉到身后亲兵们愤怒的目光，却只是低声道：
“都别动。”
“等进了城，一切自有分晓。”
赵天罡咬牙道。
眼下形势比人强，只能暂且忍耐。
只要证明自己主帅的身份，一切都好说了！
幽州城门前，大秦的玄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门楼上巡逻的士兵铠甲鲜明，腰挎制式长刀，确是大秦边军的装束。
赵天罡眯起眼睛，心中惊疑不定——夏合当真拿下了幽州？这怎么可能？
一股酸涩的悔意突然涌上心头。
若当初他没有选择撤退，而是死守阵地，如今这份不世之功岂不是...
“在这老实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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