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救

“赶紧滚回你的房间！”一阵雷霆万钧的蓄力，没成想化作如此的细雨和风，温宜让如得了大赦，也顾不得腿疼，撒丫子狂奔起来，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在搜查刺客之前若无其事出现在温府，才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屁。

        “咚咚咚！咚咚咚!”剧烈的敲门声传来，温献料知搜查囚犯和刺客的官兵到了，便“哼”了一声，扔下温宜让往大门口走。

        “司空大人，今日可否有黑衣贼人闯入府中？”那带头人问道。这人虽然是穿了军服，却儒雅礼貌，举止端方，像个军中儒将。

        “没有。我温府今天闭门谢客，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贼人更是进不来。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调动兵马？”

        “回大人，死囚某子澄被一行黑衣人劫走了。大丞相命小的们即刻搜查，将他缉拿归案！”副将火急火燎地说明意图，看这架势下一步破门而入也是可能的。

        温献的眉宇稍稍舒展开来。“那某子澄已经弃了温姓，被族谱除名，与我温氏一刀两断。更何况他蛊惑皇帝，诛杀忠良，我若知晓他的下落，定得而诛之！”

        “司空大人是社稷重臣，您的安危最为重要。大丞相有令，为保险起见，要我们搜查仔细，不能放过一处，您的府上也不例外，得罪了！来人，搜！”副将真要破门了。

        “谁敢？！”温夫人出来了。她作为太原王氏配享太庙的已逝靖国公独女，这一声叱喝令官兵不敢上前。

        还是那名儒将，他淡定从容走向前去，轻声对温公夫妇说了些什么。夫妇二人听完，随即满脸的戾气全消。

        温献命所有的大堂、厢房、藏书楼全部打开，以示清白。

        官兵虽是搜查，却也礼敬有加，秋毫无犯，温氏上下一干人等也都候在庭院里，一人不少。行至后院宜让的厢房，更是敲门却不入。

        温宜让出来，伸了个懒腰：

        “怎么了？我今日困乏得很，刚才谁敲的门，敢惊扰了姑奶奶的好梦，看我不打死他!”

        那领头的见温氏上下的确没有生面孔进入，更不缺一人，便打个千儿说道：“温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们奉命缉拿人犯，打扰您了。”随即命手下人撤出。

        “温府已经搜查过了，任何生人都没有，温氏上下也都在府中。囚犯被劫这事与温府无关。”那之前与温公耳语的人说。

        “大丞相公正明允，温某甚是感激。”说完，他郑重一揖。

        “在下回去会如实禀明大丞相。告辞！”

        这人叫司马子如，此时他正被大丞相高欢奉为座上宾。但不知为什么，同他前去搜捕的副手一脸的疑窦，他早就把搜捕过程一五一十禀明了高欢。

        “子如真乃我大魏第一谋士！温献夫妇阻拦搜查，你一人便将他们都说动了。只是这温子澄果真不是他们劫走的吗？”

        “大丞相过奖，我只是向他们卖了个丞相的人情。”

        “哦？怎么讲？”高欢不觉身体前倾。

        “如今尔朱氏无道，大权易位是迟早之事。与其赶尽杀绝，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日后图谋大事留有余地。得罪太原温氏，于我们有何好处？如此想来，温子澄是谁劫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予追究。”

        “你所虑极是。但若尔朱氏追究起来，要作何解释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司马子如不紧不慢地说道。

        “只是，太原温氏树大根深，晋阳城中哪个士族大姓不唯他马首是瞻？好不容易被捏到了把柄，不在此时大做文章，岂不可惜？”

        “天下数一数二的上品大门阀，他们最看重什么？”

        “愿闻其详。”

        “即是体体面面维持与他们门第相称的尊荣，为此他们不计生死。因此，对他们只可攻心，不可胁迫。想当年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便是宁死不从皇室，与朝堂分庭抗礼。这太原温氏和王氏在晋阳士族里是只手遮天，表面上弃了温子澄断臂求生，背后的算计深不可测。那黑衣人的身手您也见了，那私兵的阵势您也看了。丞相驻守晋阳不久，万勿飞蛾扑火啊！”

        “攻心？怎么攻？”

        “不追究温家大郎即是，这是为了下一步做打算。您听过江湖上一句传言吧？”

        “得温氏女者得天下！”二人不约而同地说。

        “此女降生时，天现七彩祥云，早已遁世几百年的摩尼宝珠在祥云里出现。天下百姓都说她是摩尼宝珠转世。眼下折了温子澄，另外两位小郎文气有余，胆识不足。这小女郎大有接温氏族长的可能？”

        “先生也信这转世邪说？更何况那温氏女与我小妹是同门，简直不学无术，跋扈顽劣。”

        “鱼腹藏书、篝火狐鸣，莫非是真？天下人信就够了。那女子，兴许没有看起来简单？更何况，如果丞相府能与之联姻，又能得到温、王两大顶级门阀世家的支持，得天下岂不又多了好几成胜算？”

        “话虽如此，这一层我也的确想过，可这大司空温献自视清贵，从来不喜欢与朝中武将结交。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他也从不参与。他温氏最繁盛的一支，不缺钱不缺私兵，怕不好拿下呀。”高欢讲出了自己的顾虑。

        “是啊，晋阳的天是该变一变了。”司马自如深不可测的笑撞上高欢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士兵来报：“禀大丞相，武川军府司马宇文泰在门外求见，说奉皇上之命前来拜会大丞相。”

        “这么快就到了？关岳兵鲁子一个，没想到用人还颇有眼光。去告诉他，我今日公务繁忙，不得相见。他星夜兼程的也累了，先去驿站歇下，等传唤吧。”

        白日的混战高欢看得分明，那劫囚车之人正是声东击西，打了宇文泰的马虎眼，才得逞的。而这宇文泰与劫囚车之人是否有关联？是否在演戏？若真是一伙的，他们所图为何？高欢眉头紧皱，想不明白。

        “来人，即刻派出全城密探，务必将这混战的几伙人都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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