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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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筒里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是…上次的那个哥、哥吗？”，一旁的张彬仰起头看向何忧，有些磕绊地问。
“……”，何忧默默地把话筒放好后，才沉沉地应了一句：“是。”。
他垂着眼，没注意到张彬在听见这句话是脸上的神色。
张彬的眉头微微地皱起，眼里出现了少见的迷茫之色。
“哥哥…”，他声音低低地叫唤着。
可何忧却像是未曾听见一样，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电话一阵出神。
离开不过半日不到，他竟是，有些想念周解了。
明明已经在心里反复告诫过自己，却也总是会不期然地想起他。
会想起他的脸，会想起他的声音……
会想念他的一切……
自己这是越陷越深，越发地疯魔了吧？
何忧忽然一声苦笑，眼里像是有着无边的落寂。
他没有注意到，张彬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
“前往南城的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各位乘客抓紧时间…”
车站内的广播不断地提醒着乘客检票，此时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了，刚走出车站大厅的何忧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已经下车了，现在回去。
过了好一会，佟书媛才回复：好，回去路上自己注意安全。
何忧看了眼这条信息，随手回了一句“好”后，便收起手机了。
这个时间，估计周解应该还没回去寝室吧？
何忧估算了一下大概时间，给周解发了条信息：已经到了，我现在顺便带一份晚饭回去给你？
信息发送出去后，却久久地没有得到回复。
何忧也没在意，在附近的公交车站那等公交车打算先回学校。
学校附近那边有一家人气爆火的川菜馆，店里买的川菜料足又好吃，华阳里有很多学生都爱在那里吃饭。
周解也跟他念叨过一次那家店，只可惜每次一到饭点那家店就排满了人龙，他们每次都赶不及去排队。
当何忧走到那家店附近的时候，一抬头，果然排满了人。
他走到队末那里开始排队，这家店卫生条件不错，就是人手少了点，店里边经常忙不过来。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何忧终于拎着两份热腾腾的晚饭回寝室了。
走到学校大门前面的时候，他才想起信息的事，他抽出手看了眼手机，通知栏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周解仍未回复自己的信息。
看着聊天框内的最后一条信息仍旧是自己在接近一个小时前发送出去的那一条，何忧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打开寝室门时，才得到了证实。
寝室内空无一人，静悄悄的，跟他早上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
-：课室里的人都走了吗？
另一头的人回复信息回复得非常快，几乎称得上是秒回。
赵元白：早走完了，这都快七点了，班里很多人都出去外边庆祝圣诞节了，我今天还算是班里最后一个走的。
-：知道了，谢谢。
赵元白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一样，“怎么了？你找谁？周解吗？
看到这条信息，何忧握着手机的手不禁紧了紧。
-：嗯。
赵元白：他今天破天荒地第一个走的，几乎老师刚宣布下课没多久他就背上书包走人了，你找不到他吗？看他那么急，我还以为他是去接你了。
何忧抿了抿唇，看着这条信息看了好一会，才缓缓打字回复道：没事，他回我信息了。
赵元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他这么一说，他也只得作罢。
何忧退出了跟赵元白的聊天框，盯着自己跟周解的聊天框出神。
他骗赵元白的，周解压根就没回复自己信息。
像是过了许久，天色已经彻底地昏暗了下来，他带回来的那两份晚饭也已经凉了个彻底。
“咕咕”，他终于觉得有些饿了，拆开了其中一份晚饭，草草地吃了起来。
饭菜已经凉了，先前扑鼻的鲜辣香气也随着时间也散落了许多。
冷掉的饭菜是真的已经不好吃了，他莫名地开始想。
这家店也没有学校里的人说的那么好吃，下次还是不买这一家了吧。
吃了几口后，他胃部忽然就是一阵痉挛，随即而来的便是绞痛。
要死，他忘了自己中午没吃东西了。
一个有胃病的人，将近十个多小时没吃东西，一吃还要吃这些辛辣刺激性的食物，不犯胃病才怪了。
何忧的手紧紧抓着桌沿，脸色有些惨白。
“你最近的胃病没再犯了吧？”
“有人监督着你准时吃饭的感觉，应该挺好的吧？”
他的脑海里莫名地响起了前几阵子在医务室时，高松跟自己说过的话。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他竟然有些记不太清楚了，疼痛感一阵一阵地朝他涌来。
他强撑着翻出几个月前犯胃病时周解拿给自己的胃药服下后，便躺在床上了。
药是干吞下去的，薄薄的药片经过喉咙时，他的喉咙像是被碾压过一遍一样。
眼前的景象忽然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像是疲惫不堪般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何忧才醒过来，他的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湿答答地粘在他的后背上。
寝室没有开灯，没有关紧的窗户透进了几丝冷风，吹得他的身子一阵细细的颤栗。
他从床上起身，抓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他睡了将近三个多小时，可周解却还没回来。
距离门禁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可周解却仍未回来。
他又翻看了一遍通知栏，周解也依旧没有回复他的信息，反倒是赵元白在一个多小时前发了条信息给他。
赵元白：周解他今天好像约了他朋友去外边玩，估计没那么早回来，他可能会翻墙进学校。
看清这条信息时，何忧抿了抿唇，也许赵元白是猜到什么了吧？
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一阵汗味，他索性也就先去洗了个澡。
瞧见餐桌上的那两份晚饭时，他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头像是有着无尽的自嘲之意。
眼不见为净，倒不如都丢了，反正也已经凉了个彻底了，也不会有人吃。
卫生间里不断传出水声，水声哗啦间，何忧依稀听见了寝室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待到他洗完澡出来，拉开卫生间的门时，果不其然，周解已经回来了。
“翻墙回来的？”，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这么问了一句。
周解的身上有一阵淡淡的酒气，他有些反应迟钝地抬头，盯着何忧盯了好一会，才缓缓点头：“嗯，翻墙进来的。”。
何忧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问：“跟朋友出去喝酒了？这么晚才回来。”。
这句话一出，何忧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了，他这语气，听上去怎么跟女生不满自己的男朋友回来得晚一样？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周解并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
“嗯，出去玩的时候喝了点啤的。”，周解边收拾衣服打算去洗澡边慢吞吞地说。
经过垃圾桶时，不知怎的，他竟往那里边看了好几眼。
何忧看着他，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何忧…”，周解喊了他一声。
“你没好好吃饭吗？”，他虽用的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是无比地肯定的。
何忧下意识地就想否认，“有吃饭，你赶紧去洗澡散一散酒气先。”。
周解却指着垃圾桶，一字一句地说：“我都看到了，垃圾桶里有胃药的包装，是我之前给你的那一种药来的。”。
倒是难为他一个醉鬼了，说话还咬字那么清晰，明明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何忧不想跟醉鬼解释太多，也说不清，只得哄道：“好好好，我没好好吃饭，行了吧？你快去洗澡吧。”。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何忧没想到他竟然还不依不饶上了。
“你怎么还买了两份晚饭？其中一份还要是没拆开的…”
一时之间，何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他解释，索性就闭上嘴，不搭理他了。
“为什么要买两份晚饭…”，周解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是打算买给我的吗？”。
“……”，何忧依旧没有说话。
周解也没有再开口，寝室里顿时一片安静。
他忽然放下了手里抱着的换洗衣服，走到阳台前，一把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冷风倒灌而入，扑面而来的冷意倒是吹散了几分醉意，周解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他从裤兜里翻出手机一看。
果然，何忧在差不多四个多小时前的时候，发过信息给自己。
一时之间，周解竟然有些不太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了良久，最终是周解打破了这阵寂静。
“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早回来的。”
这句话一出，何忧心里顿时多了许多种猜测。
是因为以为自己没那么早回来，所以他才会跟别人约出去的吗？
他是不想一个人对着这个空荡荡的寝室吗？
如果他知道自己那么早回来的话，他会不会…
何忧心里涌上了很多种不同的猜测。
“为什么会提早回来？是因为…”，周解没能把最后的“我吗”说出口，他忽然就有些后悔了。
自己为什么要打开阳台门，让冷风吹得自己那么清醒？
如果自己还带着几分醉意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跟之前自己生病一样，肆无忌惮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何忧仍然是背对着周解的，周解没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语气听上去依然是冷淡的：“没什么，就是想起我忘了跟你说一句‘圣诞快乐’。”。
他忽然转过头看向周解，一字一句地认真道：“周解，圣诞快乐。”。
周解有些怔愣，他没有料到何忧会忽然回头看向自己，他脸上的讶异甚至都没来得及彻底地收回去。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你中午有吃东西吗？”
连周解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句他就已经问出了口，他自己也不太说得清，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件事情那么地耿耿于怀。
他知道何忧很能忍受疼痛，但他却像是见不得何忧疼到脸色苍白却仍旧嘴硬着说没事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他说不出原因，他却意识到，看见这样的何忧时，他会觉得有些心疼。
见何忧久久没有说话，他垂下了双眼，道：“我应该…让你很失望吧？”。
他刚刚看清楚了，垃圾桶里那两份晚饭的包装袋上所印着的店铺，是他这几阵子里念叨过一次想吃的那家川菜馆。
他知道，何忧有胃病，吃不得辛辣刺激性的食物。
所以他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并不打算去吃，但他却没想到，自己当时无意提起的那一两句话，竟然也会被人放在心上。
“你应该排队排了很久吧？”
周解一想到何忧一个人站在那家店外面排了很久的队伍，带回来了两份热腾腾的晚饭，但却一直等不到他回来的模样，他就一阵揪心般的疼痛。
他该有多失望啊？周解觉得自己心里面有些堵得慌。
“抱歉，我该早点回来的…”，周解的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水汽，这情绪仿佛来得莫名其妙的。
他抬起头，却瞧见不远处的何忧眼角微红。
何忧匆忙地撇开了眼，不想让周解瞧见自己的双眼。
怎么会不觉得失望？他甚至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委屈，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无措。
“没事…”，他终于开口了，可声音却是沙哑极了，仿佛压抑到了极致。
他顿了顿，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跟之前一般无二后，才继续说：“有什么事情的话，明天再说吧，现在已经有些晚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给周解说话的机会，他直接就上床躺下了。
寝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后，他才听见阳台门被关上的声音。
随即是卫生间门被关上的声音，以及花洒喷头的水声。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敢发散自己的思绪，让自己沉溺于情绪当中。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水雾。
周解，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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