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上场

何忧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两人僵持了半响后，他率先把目光移开，垂下头假装看手机。

        “咳咳。”，周解掩饰性地咳嗽几声，尴尬地把视线转移到球场上。

        他刚刚看见了何忧脸上有一颗小痣，那颗痣在何忧右眼眼角处，小小的，不细看的话压根不会发现。

        别说，那颗痣看上去，还挺…性感？

        想到这，周解忽然就有种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的冲动。

        看球，专心看球，别在这想这些什么有的没的。

        两人窘迫地在那坐了半天，俩人都觉得这时间多少有点难熬了，初赛大概要进行差不多两个半小时，也就是说他们得在这尴尬半天。

        看着不远处观众区以及休息区里的学生到处乱走，时不时窜去其他班里找人聊天什么的，他们都是觉得加倍难熬。

        俩人在那僵坐了半天，终于等来了救星。

        “诶你们俩不累吗？这还得再等多差不多一个小时，你们不去卫生间或者超市买点吃的什么吗？”

        赵元白看着俩人在他面前挺直身体坐了半天，他不知道他俩累不累，反正他看着听觉的他俩累的，索性就直接开口问他俩了。

        听到这话，周解率先弹起身子，为了掩盖自己的目的而点头假装刚想起这事，“我忘了，我想去个卫生间，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他就脚步飞快地逃离了篮球场。

        何忧若无其事地抬头看了眼周解的背影，没打算起身离开，低着头继续刷着手机。

        赵元白觉得有点无聊，干脆就跨过了前面的那张长椅，在刚刚周解的位置上坐下，眼神不经意地瞄向了何忧的手机屏幕。

        “事先说明，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就是刚好看到…”，赵元白解释了一通后才进入正题：“你怎么在看数学的竞赛题？”。

        何忧摇了摇头把手机收起，说：“帮小彬留意的。”。

        他的那些破事赵元白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也是知道张彬这个人的存在的。

        赵元白有点感叹：“你别说，张彬他的天赋真的是让我等望尘莫及…不过你作为他哥，为什么就…”。

        他的话没说完，但何忧也明白他的意思，何忧并不打算把自己的那些事通通告诉赵元白，所以听他这么问他倒也没说些什么。

        提到成绩的事，赵元白就想起了他们班里的变态——周解。

        开学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举行了三次周考了，三次周考，周解的成绩条都是一排的1，年纪第1、班级第1…要不是调班要等到期中期末考试的话，估计周解早就飞升去一班了。

        事实上，学校里关于周解成绩的事已经在贴吧里边传遍了，学霸再加上校草的头衔直接让周解一度成为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学生。

        何忧看似正听着赵元白感叹，实际上他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前几天晚上寝室快熄灯的时候，周解也是这样问过自己成绩背后的原因。

        之前去网吧的那天，周解曾无意中瞧见了他英语卷子的半截分数——13，然后第二天又看到了另一份卷子的半截分数——41，导致他对何忧产生了极深的误解。

        直到何忧那次的英语周考成绩出来之后，他才慢慢地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在网吧的时候可能看漏了最后一个数字，在课室的时候则看漏了第一个数学。

        “……”，周解意识到这事后一度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为什么自己感觉好像变蠢了。

        想通这事后，周解就明白何忧并不是成绩不好，他可能是故意考砸成绩的。

        但这背后的原因，周解却也一直没有想明白，直到那天他在巷子外边碰见了何忧跟张国良两人后，心里才渐渐有了猜测。

        他其实原本没有打算要去问何忧的，但是那天在寝室里的时候刚好就突然提到了成绩的事。

        何忧想帮张彬找点高中的竞赛题让他试着写写，但他上高中之后就没玩过竞赛，所以也不太了解，知道周解是上年高中数学竞赛的冠军后，他就想问周解有没有什么推荐的竞赛题库。

        “你要参加竞赛吗？”，周解有些惊讶。

        何忧摇头，只说是帮别人找的，没说那个“别人”就是张彬。

        周解倒也没多问，只是问了一下“别人”的数学水平后就帮忙找了点适合的习题集给何忧。

        按道理说的话，两人之后已经就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的了，但是何忧想着自己先提前了解一下竞赛的事，以后也好给张彬做准备，索性就一块问了问周解关于竞赛的事。

        周解虽然不知道他问得那么细致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依然把自己的经验统统告诉了何忧。

        讲着讲着，他不知不觉地就顺嘴提了一下何忧成绩的事，他问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见何忧的浓眉微皱，就打算终止话题。

        但何忧却垂下头低低地说了一句“是”。

        周解当时就有点愣住了，他问的是“你之前的考试都是故意考砸的吗？”。

        虽说心里早有猜测，但他也从未想过何忧竟然会向自己坦白，也许想过，但绝对不会是那个时间。

        “你…”，何忧说完那句是之后就打算上床睡觉的，周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无由来地觉得有点苦涩，他想叫住何忧，但最后又选择了闭嘴。

        他心中无端泛起的涩意，仿佛就像是夏天里的凉风，来得莫名其妙的，他试图想知道这阵“风”的源头，但却抓不住这风。

        随着凉风的远去，他心里那莫名的涩意也随之散去，轻飘飘地来却没留下任何痕迹地离开。

        “诶，集合点那好像喊我们去集合了。”，刚从卫生间回来的周解打断了何忧方才的回忆。

        听见他这话，何忧慢吞吞地抬头看了周解一眼，但却被天空上高挂着的太阳刺到了双眼，他不禁眯了眯眼。

        周解他们都已经稀稀拉拉地想着集合点那过去了，何忧却仍在长椅上坐着，一副像是在走神的样子。

        “何忧！走了！点名呢！”，周解走出一段距离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何忧还坐在那发呆。

        何忧被周解的这一声喊喊得回魂了，他步子悠闲地起身跟上，活像是那些公园里的大爷遛弯。

        周解看他那副模样忍不住低声一笑，放慢脚步跟何忧一块在后边那遛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周解想起来了前几天徐仲泽跟自己说的事，原本他跟周纪年姜立他们一块约着国庆小长假的时候一块去邻市那玩一天的，但是一中那边放话了，国庆假期只放一天，而那一天的时间也只够徐仲泽拿来写作业。

        所以徐仲泽只能打个电话跟周解说他去不了了，原本这事只要让周纪年取消掉徐仲泽的那票就搞定的，但是因为票是提前订的原因，园方那边也不让退，现在就空了个位置出来。

        “放国庆假的时候，你有时间吗？”

        何忧想了会，摇头说：“应该有，怎么了？”。

        周解其实也是知道何忧的，何忧除了呆在学校里写作业也没什么事，又问：“到时候要一块去邻市玩吗？”。

        何忧那隐在碎发下的眉头一挑，心里顿时就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是久旱的沙漠遇见了难得一遇的滂沱大雨一样，原本早已干枯的内心在甘霖的滋养下，仿佛渐渐有了生气。

        他忽然就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狼狈，明明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让他的心开始变得凌乱不堪，他垂下了双眸，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含糊地说：“再看看有没有时间吧。”。

        周解听他这么一说，脸上却是一笑，他知道何忧的性子，他要是不想去的话会直接拒绝的，现在这么说估计应该有戏。

        周解原还想着再逗逗何忧的，但他们已经走到集合点那了，见其他人都已经点好名只差他俩了，他只得先暂停话题。

        点好了名字就意味着他们即将上场了，现在进行着的是最后一场初赛，进入复赛的班级名单也已经基本上定下来了。

        一共有十六班进入复赛，而九班则是跟五班竞争进入下一轮比赛的机会。

        张嘉骏在五班那边认识几个熟人，他跑去打听了一下五班的实力，五班虽然没有体育生，但是那些人胜在身手敏捷，传球传得准。

        张嘉骏迅速地针对这个情况作出了判断，策略主防守，死死地堵住五班的人不让他们传球，一旦拿到球就把球传给周解，让他去投篮。

        几人商量了一通，就坐在休息区那等着上场了。

        球赛的赛制很简单，分为上下半场，一场十分钟，两场之间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他们等了没多久，就可以上场了，现在正是处于正午，烈日当空，虽然不时拂过的秋风带来了几分凉意，却也难以掩盖太阳的燥热。

        何忧收起了手机，眯着眼看着球场那边的方向。

        很奇怪，明明九班的球服都一摸一样，上场的人身高身型也相差无几，但他就是能远远地从人群一眼认出周解。

        就像是黑夜里突然出现的明月，衬托得周围的群星都变得暗淡无光起来。

        无比耀眼，又无比璀璨。

        他正犹自出着神，赵元白就鬼鬼祟祟地溜到了何忧边上坐下，赵元白最近总觉得何忧的脸好像没那么冷了。

        赵元白试探性地问：“你最近…适不适合发生了什么事？”。

        “嗯？”，何忧不太明白赵元白的意思。

        “就是…”，赵元白斟酌了一番用词，有点犹豫地说：“我最近总感觉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你说的话变多了，人看上去也没那么冷了…”。

        何忧一愣，不一样了？

        他在那发愣，赵元白又自顾自地说：“不过你这样倒也挺好的，你是不知道，我高一第一次碰见你那会，你跟块木头似的，无论周遭事物发生了什么，你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种感觉…就像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希望一样…”

        赵元白越说越小声，但何忧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赵元白看上去一副二百五的样子，虽然实际上也是一个二百五，但他在对于他人的情绪转变却也总是无比敏锐的，心思也比一般男生细腻。

        就像现在这样，他看出了何忧的变化，但却想不到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

        “算了算了，你也别想太多，现在这样就很好了，真的…”

        他话还没说完，何忧却打断了他，何忧的语气像是有点不太确定：“我这样，真的比以前好吗？”。

        赵元白一怔，本能地点头，“是啊，起码你现在还能多多少少融进班级里了。”。

        何忧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是被观众区那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欢呼打断。

        他的目光刚移到了球场上，就看见周解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额间的汗，明明只是一个球场上的男生都会做的举动，但周解做出来后，观众区再次一片哗然。

        因为现在是九班上场的原因，所以九班跟五班的休息区都调前了，坐在最前排的何忧跟赵元白，能够清楚地看见周解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腰腹。

        因为常年有打球的习惯的原因，周解有着许多男生所羡慕的腹肌，形状漂亮又清晰明显。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何忧还是忍不住撇开了脸，裸露在空气中的耳垂泛着微红。

        明明球场上那么多人，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那泛红着的耳垂。

        没人发现，他自己更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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