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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桌


何忧的脚步没有丝毫停下,因为时间实在是快来不及了。

        要是现在时间还充裕的话,他不会选择露面,只会站在一旁等周解他们离开后再走出去。

        周解听到脚步声,朝何忧的方向抬头。此时,他的神情早已没了在学校表现出来的那种漫不经心,反而是满脸的戾气,那双桃花眼也不似先前那般多情。

        何忧并不怵,也是微微抬了抬头,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

        临近六点,日落黄昏,点点橙红的霞光照在了他们身上。在这夕阳西下,少年肆意张扬地展现着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轻狂。

        何忧不断地向前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是越发相近。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五米时,何忧才看清周解眼中翻滚着的情绪,那双眼睛有着怒意,也有不顾一切般的狠厉。

        周解在看到何忧的那一刻起,眼中的情绪便开始收敛,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他眼中的情绪也逐渐被压下,不过只是转眼间就回复到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抬头见,视线再次跟何忧交汇时,他看见了何忧眼底的波澜不惊。

        不知道为什么,周解这一刻突然很想笑。

        他也没忍着,直接就笑了出来。

        诡异。

        在这种情况下,周解的那一声笑,像是掉落在平静湖泊的一颗小石子般,泛起一圈圈细小却悠长的波澜。

        何忧皱了皱眉,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当他经过周解身边时,小巷里吹起了一阵风,那阵风带着属于夏日的燥意,像是在向人们宣告它还未彻底离去。

        何忧额前的碎发的风吹开,露出了他的眉眼。

        他的眼睛略显内双,眉毛像是烧焦了的木炭般浓黑,嘴唇略薄。他与周解的多情恰巧相反,天生一副薄情相。

        何忧的右眼眼尾处有一颗细小的痣,周解的目光并没有错过那一颗痣。

        不过只是一眼,何忧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再给周解一个眼神,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解虽然没有跟何忧讲过话,但他也从赵元白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也记住了他这个人。

        何忧…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自己打架的样子是怎么样的,不过他也听别人提起过:看他打架,感觉像是要跟人家拼命。

        想到这,他看着何忧的背影轻笑了声,桃花眼半弯,何忧他为什么…会毫无波澜?

        ……

        便利店老板走后,他进员工休息室拿了一件深绿色的员工服套上后,就开始收拾货架上的货物。

        收拾货物、点货、记账…做完这些事情后他才走到收银台那坐下,六点二十八分,这个时间段的客人一般都比较少。

        何忧见没客人,便从书包里拿出今天老师布置的功课开始写。

        高一暑假前,他在这家便利店找到了这个兼职的工作,只需要逢星期一、三、五,跟周末来上班就好,工资在这附近比起来算是不错,老板人也挺好。

        老板知道何忧家里的情况后,在休息室里弄了一张二手的折叠小床,让何忧晚上的时候可以在那睡觉。

        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开学之后他也没打算将这份工作辞掉,打算继续做下去。

        何忧写作业的速度挺快,没多久就写完了一份数学卷子,不过一眼看下去,答案的正确率并不高。

        快七点了,便利店开始出现零零碎碎的客人,不少身上都穿着职业装,估计是刚加完班就来便利店打算随便吃点什么当晚饭。

        不过只是一会的功夫,店里就来了一对母子,母子俩买完雪糕后就离开了,此时店里的客人大多也都离开了。

        何忧闲下来后,不期然地想起了自己在学校里听到的话。

        当时他刚从图书馆走出去没多久,因为低着头走路的原因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手捧着一大堆资料的学生,资料顿时散落一地。

        “抱歉。”,何忧跟那个学生一起蹲下将所有资料都捡起来之后才离开。

        事发现场就在办公室门口,所以他恰巧就听见了老王跟小陈的对话。

        “老王,我有件事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我看了看周解的档案,他成绩那么好,品行又端正,一中作为老牌的重点高中,无论是师资还是其他方面,都比我们华阳优胜,为什么他…”

        小陈的眉头微微皱起,双眼的眼尾处皆是出现了几道细细的鱼尾纹。

        “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来了咱华阳?”,老王跟小陈认识多年,自是知晓小陈接下来想问些什么,见他讲话略显迟疑,就索性直接帮他问出来了。

        小陈点了点头,脸上惑色更重。

        “一中那边的水,挺深。”,老王没有直接点明原因。

        小陈自然是明白老王的意思,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眉头仍然轻轻皱起。

        “那他怎么会去九班?以他的成绩,不应该去一班吗?”

        老王摇了摇头,说:“你忘了么?一班里的人选早在他们暑假前就定好了,现在总不能贸贸然将他塞进去吧?要进一班,也得等到期中考之后。”。

        小陈脸上露出了了然之色:“也是,按照周解他的成绩,就算进了一班,也算是屈才了。”。

        华阳高中在十几年前才被提为省级重点高中,而一中却比他们早了整整几十年,可谓是老牌的重点高中,能考上一中的学生,其中的绝大部分高考成绩都至少能上一本。

        小陈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周解放弃一中选择转学来华阳?

        听到这,何忧就没有再听下去了,他压根就没有听人墙角的癖好,这次不过只是巧合而已。

        何忧并不知道,在他走后,老王又略略地提起了关于周解转学的事。

        老王见小陈一副惜才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提醒自己这位老友:“虽然说周解的档案很完美,但你也别真的完全把周解他当成一个十足十的好学生。”。

        “为什么?”,小陈不太能理解老王话里的意思。

        老王:“我得到了点风声,周解他妈提出要帮他转学的时候,一中原本不想放人的,可后来却发生了点事,一中校方才松口放何忧走。”。

        “你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陈摇头:“不知道。”。

        “据说是一中的校董亲自下场要求校方放何忧走的,不过这背后的原因我就不清楚了,这件事就算是一中里的人也不一定能知晓全部来龙去脉。”

        说到这,老王仰头喝了口水后,才继续说:“话我就说到这了,你也别真把周解完全当成一个标准好学生,能让一中校董亲自下场赶人,估计背后的事应该也挺大的。”。

        小陈先前完全不知晓周解转学背后竟然有这么多事,现在听完老王一番解释过后,心里虽说有点不可置信,不过还是向老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

        阳光明媚,课室窗外的蝉仍在不知倦地叫着,不时吹过的风也被沾染上了几分夏天的热意。

        何忧去到课室时,大部分都同学都是已经提前回到学校了。

        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才刚抬头打算看眼黑板,就瞧见了前桌上的那颗脑袋。

        周解也已经回到课室了,他昨天去教导处那领了三套校服,昨天是因为没有校服的原因才穿便服回来学校的,领了校服之后,他自然也是要穿校服回来学校的。

        何忧看着前面那人坐得端正,活脱脱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又想起了自己昨天在巷子里瞧见的场景,心里又是一阵怪异。

        他也没打算去说穿,反正按他来看,两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管他那么多事干嘛?

        何忧摇了摇头,没再去想这些事,打算趁着这段早自习的时间补一会觉。

        “诶,我昨天忘了问你,你摸底考考得怎么样?”,赵元白拍了拍何忧。

        何忧直接在书包里摸出了那张成绩单丢给他自己看。

        “我艹!”

        赵元白直接瞳孔地震:“你这成绩…应该差不多年级七百开外吧?

        华阳高二一共才八百多人左右,按何忧的成绩,应该也是七百开外的了。

        何忧没搭理他,外套一盖,整个人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韩意他们被赵元白这一声吼,也都是无比惊讶,周解心里也是小小的惊讶的一番。

        他倒是没想过,何忧的成绩竟然会这么烂。

        赵元白冷静下来过后,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啊!你说你平时上课也有听讲,还时不时地写点笔记什么的,成绩再怎么差也不可能会差成这个样子啊!”。

        “你高一的成绩也是这样吗?”

        见何忧不理他,赵元白只得向着袁侯挤眉弄眼,袁侯是九班的班长,高一的时候就跟何忧同班,估计应该知道何忧上一年大概是个什么成绩。

        赵元白虽然上年是一班的,但他为人颇为圆滑,几乎可以说无论在哪一班,他都一定能过混得风生水起。

        袁侯被赵元白盯得烦了,只能向他点了点头。

        不是吧!他高一成绩也那么烂?

        “你中考到底是怎么考的啊?”,赵元白可以说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何忧被他吵得烦了,起身丢了句“闭嘴”给他。

        赵元白被何忧帅过来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只能暂时把嘴给闭上。

        他也算是跟何忧关系不错,是何忧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也见识过何忧揍起人来能有多狠的,见何忧现在有些暴躁的模样也不敢再去招惹他。

        终于耳根清静了,何忧把头扭向一边就打算眯一会,可不过才过了几分钟,课室门口那就有人过来敲门了。

        “何忧、周解,谁是何忧?谁是周解?人在的话去趟办公室,有老师找!人不在的话,一会找个人转达一下!”

        来传话的是隔壁班的人,估计也是不认识何忧跟周解,丢下这句话时候就走了,也不管人到底是在还是不在。

        何忧现在只觉得暴躁,一把拉下校服外套之后,就起身离开座位了。

        周解身后的桌椅被他弄得乒乓作响,周解倒没怎么在意,跟在何忧身后就去了办公室。

        小陈昨儿个下午听完老王那番话之后,又回去想了半天,最终得出一个让他自己非常满意的解决方案。

        在他看来,何忧是个成绩差的好学生,周解是个成绩好而且可能还是个坏学生的学生。

        要是安排他俩一块坐,那何忧能盯着周解别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周解又能辅导何忧的功课,这不就是一举两得嘛!

        小陈越想就越觉得满意,自己可真是想了个好法子。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学生,直接就进入了主题:“叫你们两个来呢,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我打算,安排你俩做个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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