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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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关于愿景公园的改造项目,设计部给的创意主题是关于绿色和自然,系列插图决定外包给一名圈内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画家,她叫……”
周东南抬头扫了一眼插图,笔尖一顿,泅湿一摊墨迹。
“姜南,不过她人在现在在敦煌。”
周东南唇角压低,脑海中突然翻涌,两年前那场比赛上场前,老樊跟他说的最后那句话。
“周东南,为爱妥协,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好,就用这套吧。”他收回目光,挪动笔尖,利索的落笔签字。
……
夜幕四合,霓虹闪烁。
助理敲了敲周东南的办公室门:“周总,时间不早了,您今天是回陈家老宅还是回城南的家?”
“让司机下班吧,你也可以下班了,我忙完自己骑摩托车回去。”
周东南从面前的一摞文件里短暂抬头。
助理还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没说,于是欠身点头,退了出去。
周东南终于忙完,关了办公室的灯,准备出门等电梯。
“周总。”
“周总。”
两个同样加班准备下班的女生看到他,于是主动恭敬打招呼。
周东南对着她们淡漠笑笑,走进电梯,静静盯着电梯里不断跳跃的数字。
他双手插兜,姿态随意,西装搭在胳膊上,工整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袖口也挽到了手肘上方。
小臂肌肉线条流畅,青筋若隐若现,带着一股矜贵内敛,又极度冷漠的气质。
“周总,您怎么也这么晚下班啊?”其中一名女生鼓起勇气问道,台湾腔带着若有似无的嗲音。
“有事忙。”周东南又笑笑,言简意赅。
女孩表情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彩虹泡泡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
她又问:“那……司机在楼下等着您吧?”
另一个女生拉了拉旁边说话的女生,示意她闭嘴。
女孩不顾劝阻,匆忙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再次星星眼开口。
“周总,我看过您所有的比赛视频,每一场哦,我能不能跟您合张照,再签个名啊?”
“对了,我是外拓部企划二组陈时宜!”
“不好意思,我不合照。”周东南转头看她一眼,接过笔,快速签了个名字。
就在这时,电梯停。
周东南没再说什么,兀自走了出去。
身后。
陈时宜拿着签名的本子高兴的快要蹦起来。
“他给我签名了唉!我听说,周东南私下从不合照,从不签名,但他给我签了哎!”
旁边女生翻了个白眼:“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提那种无理要求,太急了啦。”
“因为崇拜啊!所以忍不了了啦!”陈时宜把签名捂在胸口:“一个单身的钻石王老五,干什么就行什么,开车世界第一!经营公司,又雷霆手腕,据说把陈家的灰产几乎剥离了个干净。”
“所以,陈大小姐,你就故意跑来他的公司工作,想要近水楼台哦?”
“错,是日久生情!”陈时宜笑的开心:“真是不知道,周东南这样的人,最后会拜倒在谁的石榴裙下?”
女生挑眉摇头:“反正大概率不会是你,一定不会是我。”
陈时宜嘟嘴:“乱讲,我可以跟他联姻的,好不好?!”
“如果可以联姻,陈大小姐也不至于跑到这里当牛马了!”另一个女生转身调侃:“别做梦了!”
两个人的吵闹声消散在夏夜的风里。
……
陈家老宅。
周东南把摩托车停下,摘下头盔放在座椅上,抬脚走进房间里。
屋里很安静,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阿南少爷,三爷从昨天开始就拒绝吃饭,您看……”佣人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西服外套,有些为难的说道。
周东南看向一旁的陈三爷,他坐在轮椅上,浑浊眼球紧紧盯着他,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周东南淡淡嗯了一声,走过去推陈三爷的轮椅。
“你怎么不吃饭啊,饭菜不合胃口?我记得你最喜欢蒸蛋的。”
他压低声音,把餐巾围在陈三爷脖子上。
陈三爷扭着脖子挣扎,往蒸蛋里吐了一口口水。
“我不吃!”
周东南还是给他戴好,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陈三爷大口喘气:“周东南,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有野心!成立两年的信科集团,几乎承接了陈家所有赚钱的企业!”
陈三爷额头青筋跳跃,因为瘫痪不能动,表情越发夸张。
周东南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又把烟盒轻掷在桌面上。
沉默看着陈三爷。
“周东南,你自立了门户,把烂摊子留给了陈家,还不够吗?你现在还要怎么样?!”
周东南吸了一口气,青灰色的烟雾徐徐升起,他的表情也越发晦暗不明。
“不是你说的吗,站在山顶,拥有绝对权力,才有资格做想做的事……”
他扯了扯唇:“你觉得我现在,有资格了吗?”
陈三爷气的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东南又吐了一口烟气,想把烟撵灭,环视一圈才发现桌面上没有烟灰缸。
于是抬手把烟蒂碾灭在那碗蒸蛋里。
“阿峰,三爷累了,推他回房间休息吧。”
“好的,周总。”阿峰恭敬回应。
周东南拿了西装外套,准备出门。
“阿南少爷,三爷这一直不吃饭怎么办啊?”
“告诉三爷,不吃饭就会送他去打营养液,我想看着他长命百岁。”
周东南说完,快步走出去,骑上摩托车。
沿途路边是快速后退的霓虹,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这些年在陈家,陈三爷从不避讳他的阴狠,周东南见识了什么是波诡云谲,什么是人心险恶。
他亲眼看着被套路借了高利贷的人还不上钱,被逼着跳海。
那个人吓得失禁,瘫在地上求饶,不停的说对不起老婆孩子,但还是不得不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接近九百个日夜里,他用力挣扎,强迫自己适应,不断向所谓的绝对权力靠近。
陈三爷为了逼他联姻,甚至给他水里下药,把他和另一个女人关在一起。
他把自己锁在在卫生间,泡进冰水里,浑身冷的发抖,但是心却像是进了正喷发的火山,岩浆不停流进血液。
冰火两重天的痛苦里。
他就是靠看着她留下的那副画撑过来的。
他答应了不见姜时宜。
但没说过是一辈子不见姜时宜。
周东南一路骑着摩托车去了台南那条环海路。
夜色褪去,太阳缓慢升起,地平线上有一层金光。
环海路上可以清晰看到大海。
海面上波光粼粼,被太阳光笼罩,呈现一片金色。
……
一天后。
周东南落地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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