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清晨，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苏嫣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姐姐！姐姐！快起来啦！”苏祈蹦蹦跳跳地闯进来，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

苏嫣笑着将她抱起来：“这么早就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对啊对啊！”苏祈挥舞着小拳头，兴奋地说，“姐姐快去吃早饭，然后把大首领的位置抢回来！”

苏嫣失笑，本想今天去趟云城，但想到家人担心，还是决定在家陪陪他们。吃过早饭，她便跟着孩子们在村头玩闹。

韩五谷远远看到她，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他搓着手，讨好地笑道：“阿嫣姐，你去哪儿了？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天？”

“去云城赚钱了。”苏嫣淡淡道，目光在他脸上扫过。

“你不是还立过海誓说要做这片地界的大佬吗？”苏祈突然大声说，小脸涨得通红，“姐姐总算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你敢不敢挑战？”

韩五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我没说过。”

“你明明说过！还说我姐姐打不过你呢！”苏祈气鼓鼓地道，小手叉在腰间，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周围的孩子也跟着起哄：“对啊对啊，你就是这么说的！”

“就是，我们都听见了！”

“五谷哥，你不会是怕了吧？”

韩五谷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面红耳赤，终于梗着脖子道：“那就打！谁怕谁！”

苏嫣轻轻一笑，目光中闪过一丝戏谑。她抬脚将地上一根枯木踩得粉碎，淡淡道：“确定要打？”

韩五谷看着那碎成渣的木头，吓得直冒冷汗，声音都变了调：“能、能不能下手轻点？”

苏嫣正要说话，却见苏祈眼圈发红，小嘴微微颤抖。

“怎么了？”她连忙蹲下身，轻轻擦去妹妹眼角的泪水。

“姐姐要是不当大首领，就会有人欺负我。”苏祈抽抽搭搭地说，小手紧紧攥着苏嫣的衣角。

“谁欺负你了？”苏嫣声音一沉，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她轻轻抚摸着苏祈的头发，柔声道：“别怕，有姐姐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苏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苏嫣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不过你得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苏祈扁着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说话。她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一旁的韩五谷急得直跺脚，圆圆的小脸写满焦急。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凑到苏嫣耳边，用蚊子般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阿嫣姐，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说完，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生怕被谁听见似的。

苏嫣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周进，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那个总是趾高气扬的十岁男孩，仗着家里有几分薄产就欺负村里的孩子。

苏嫣早就察觉到祈儿的不对劲。妹妹手上那些细微的伤痕，那些她给祈儿带回来却消失的点心，还有祈祈眼中隐藏的恐惧，都在诉说着一个残酷的真相。

初春的风还带着几分寒意，院子里的梅花零零散散地开着。苏嫣站在廊下，看着祈儿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散落的点心渣，那双小手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

“祈儿，过来。”苏嫣轻声唤道。

小姑娘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乖巧地走了过来。苏嫣蹲下身，轻轻捋起她的袖子，果然看见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是谁？”苏嫣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祈祈低着头，眼泪无声地滚落：“我...我不小心的...”

苏嫣握紧了袖中的匕首，冰冷的刀柄给了她一丝安定。前些日子，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周杏枝那个毒妇。因为为家中谋生技玩回来了几天，没想到这期间竟然让祈儿受了周家母子的委屈，现在是时候讨个公道了。

“姐姐...”祈儿拽着苏嫣的衣角，声音颤抖，“别去找他们...我、我没事的...”

苏嫣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向周家走去。春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背影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她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个了断。

周家院子里，周进正在欺负一只野猫。看到苏嫣进来，他慌忙站起身，眼神闪烁不定。

“说，你是不是欺负祈儿了？”苏嫣的声音冷若寒冰。

周进缩了缩脖子：“没...没有...”

“撒谎。”

匕首出鞘的声音轻若无声，却让周进的脸色瞬间惨白。站在一旁的周杏枝见状，立刻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天呐！你们莫家要杀人了！周安，快去请村正来！”

苏嫣冷眼看着这对母子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院子里的梅花随风摇曳，花瓣零落如雨，衬得这一幕更添几分凄冷。

“周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她将匕首抵在周进的脸上，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说实话，还是想让我帮你在脸上画朵花？”

刀尖轻轻划过，周进双腿一软，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他们窃窃私语，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我说！我说！”他哭喊着，“我...我是抢了苏祈的点心...”

“还有呢？”

“还...还用针刺她...”

周杏枝的脸色骤变，她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招供了。围观的村民们发出一阵惊呼，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孩子也太狠毒了！”

“用针刺人？这是要害死人啊！”

周安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愤怒，手中的烟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你个畜生！”他抄起地上的树枝就要打，却被周杏枝拦住。

“你打什么打！”周杏枝护住儿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还不是苏嫣那死丫头用刀逼的！”

周进却在这时颤抖着说：“娘，用针刺人...是你教我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春风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吹得院子里的梅花簌簌作响。

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原来是这毒妇教唆的！”

“这种人留在村里太危险了！”

“难怪这些年周家的孩子...”

周杏枝面如死灰，她没想到儿子会出卖自己。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假笑的脸此刻扭曲变形，显得格外可怖。

苏嫣收起匕首，冷眼旁观这一切。她知道，有些人的恶毒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这早春的寒气，即便有了阳光也难以驱散。

周安终于爆发了，他一巴掌打在周杏枝脸上：“你这个毒妇！就是你把我儿子教坏的！”

周杏枝捂着脸，忽然疯了般大笑：“好啊！你打我？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什么？要不是我用两个女儿换来的...”

“住口！”周安厉声打断她。

可已经晚了，村民们的脸色都变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连春风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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