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苏嫣并未打算将太乙拳的精髓全部传授。她站在院中，看着晨曦中缓缓升起的薄雾，思绪有些恍惚。武学之道需循序渐进，这是千百年来的不变法则。基础功夫可以自行摸索，但后续的精妙之处必须有师父在旁指点。更何况，时间紧迫。

“阿嫣，喝碗姜汤暖暖身子。”莫梨花端着冒着热气的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苏嫣接过碗，热气氤氲中看到莫梨花担忧的眼神。“娘，你的身子要紧，别总惦记着我。”

“我这不是看你天没亮就在练功......”莫梨花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欲言又止。

山洞前空地边的枯枝在晨风中轻轻摇曳。自从苏嫣开始练功，莫家人都刻意放轻了脚步，就连平日里最爱闹腾的小妹祈儿也安分了许多。

莫正德和莫志刚站在旁边，看着那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眼中满是感慨。从前只当这丫头是在玩闹，谁知竟然真有两下子。

“爹，你说阿嫣她......”莫正德欲言又止。

莫志刚摆摆手：“莫要多问，这丫头有分寸。”

莫梨花虽然怀着身子，但只要一坐下来，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追随着苏嫣的身影。看着大女儿英姿飒爽的模样，她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十天之期已到。

清晨，苏嫣换上一身干净的布衣，为了稳妥起见，她决定带上莫正德同行。

“阿嫣......”莫梨花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娘放心，我和小舅很快就回来。”苏嫣笑着安抚道。

好不容易省吃俭用挣了点钱进城，苏嫣径直朝茶楼走去。莫正德东张西望，满是新奇，但想起父亲的叮嘱——出门在外，要多看少说，不惹是非，便强忍着没开口。

刚到茶楼附近巷口，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少年正焦急地张望着。他穿着绫罗绸缎，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显然出身不凡。

“怎么这么慢啊！”欧九书撅着嘴，脸上写满不耐烦。

苏嫣不慌不忙地走近：“路途遥远，已经很快了。”说着，她从怀中取出誊写的功法。

欧九书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快速翻看起来。突然，他眉头紧皱：“这不像是旧物，你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们云霄门下最重诚信，岂会欺骗于你？”苏嫣神色从容，语气平静，“若是不信，不妨按图索骥试试。为了将每一招式都讲解清楚，我可是费尽了心思。”

欧九书眼睛一亮：“好，随我的马车，就去我家的练武场。”

马车一路前行，行走的街道渐渐变得宽敞，两旁的房屋也愈发气派。上了马车后，车厢内倒陷入沉默。欧九书全神贯注地研究功法，每一页都配有详细的人物图示和要点批注。他时不时试着比划几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只是对那崭新的纸张和墨迹仍有疑虑。

“这是我誊抄的，师父不肯给我原本。”苏嫣适时解释道。

“你这么小就识得这么多字，还会画画？”欧九书将功法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好奇地打量着苏嫣。

“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习武更是得心应手。”苏嫣轻描淡写地说道。实则这些本事都是前世今生积累而来，画画写字是被外公逼出来的，练武更是花了三十年光阴。

“你怎么称呼？几岁了？以后我们要是有啥事儿怎么联系？”欧九书来了兴致，一连串问题抛出。

苏嫣不动声色地编造道：“青鹭卿，八岁，这是我师哥青寞。我们师从洞虚，住在深山。”

“青鹭卿？好听。”欧九书笑着点头，“不过深山？那岂不是很难找到你？”

苏嫣为了转移话题，反问道：“你几岁呢？”

“青姑娘，怎能如此无礼，随意打听公子的年龄！”一旁的丫鬟双星突然厉声呵斥。

苏嫣挑眉：“方才不是你家公子先问的吗？”

双星语塞，脸涨得通红。欧九书却沉下脸来：“双星，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再这样，就回二院去！”

双星委屈地抹着眼泪，苏嫣却懒得理会。这丫头仗着主子宠爱，对穷苦人向来傲慢，现在吃点教训也好。

“青姑娘，是我御下不严，让你见笑了。”欧九书歉意地说，“在下欧九书，字孔安，你唤我孔安便是。”

苏嫣点点头，对沧浪城的势力分布并不了解，倒也没觉得这名字有什么特别。马车缓缓驶入一座气派的府邸，朱漆大门上“鸥府”二字熠熠生辉。

府中下人来来往往，看到马车纷纷行礼。欧九书直接带着苏嫣和莫正德去了练武场。丫鬟仆从忙着端茶倒水，搬椅子。苏嫣和莫正德面面相觑，这阵仗果然不一般。

练武场宽敞整洁，四周摆放着各式兵器。这时，一个身着短打的男子持剑而来，气度不凡。

“孔安，这是怎么了，这么早就回来？”男子随意问道。

“大师父好。”欧九书恭敬行礼，“路上遇到高人，学了新功法，想回来试试。这是高人的徒弟。”

孙守青闻言只是点头，目光在苏嫣身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有鸥夫人那样宠爱孩子的存在，这孩子即使是遇上高人，怕也是什么都练不成，更别说现在这个高人的徒弟还只是一个这么个小丫头。】，孙守青暗暗摇摇头，说了句“我约了人下棋，先走一步”就飘然远去去。

等大师父人刚刚离开，欧九书就迫不及待地拿出功法，按图练起太乙拳的招式来。苏嫣站在一旁，时而出声指点，时而亲自示范。欧九书练习的认真，苏嫣指导的也是严格。这两个半大孩子在练武场里练得是热火朝天。

莫正德看着这一切，不禁有些恍惚。谁能想到，那个在村里跑来跑去的小丫头，如今竟能在这样的富贵人家教授武功？

阳光渐渐西斜，练武场上的身影依旧不停。苏嫣看着欧九书认真练习的模样，心中暗暗点头。这孩子虽然被宠坏了些，但在武学上的天赋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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