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气息

　　
以前在云烟宗，她可以打他，罚他，骂他，他都不会反抗，甚至连一句怨言都没有……而现在，燕姈的手腕被他擒住，在他强大的威压下丝毫不能动弹。
晚月当空，被熊熊火焰烧成红色。
燕姈突然领悟，他从来都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不屑与她较量。那时，她满脑子都是被戏耍的厌恶和烦躁，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你以为你是谁，做了魔尊又如何，你当我真的有正眼看过你？”
他眸子晦暗，仿佛酝酿着滔天巨浪，却也仿佛什么都没有。
燕姈只听得一声轻到极点的笑，轻到像是她的错觉，随即束缚她手腕的力气陡然增大，将她整个人拉扯的向前一倾，她撞到一个坚硬又冰冷的胸膛，祝云涣掐住她的下巴逼她仰头，摩挲道：“对，我卑劣低贱，肮脏龌龊，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师姐，被这样的人亲吻，是种什么感觉？”
她还没反应过来，祝云涣就强硬地吻了下来。
她所有的惊慌，震撼，都被他牢牢堵住，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得不到一丝松懈。
云烟宗上，藏经阁前，她身着仙门校服，一世清高，却被当着众人的眼睛亲吻。
被祝云涣，那个入了魔道的罪徒。
她不住的颤抖，仿佛被一滩污泥糊了全身。祝云涣离开她被咬破的唇，欣赏着她的表现，声音冷到极点，“你吸食了鬼瘴之气，用不了多久就会同我一般成魔，现在师姐也脏了，要怎么办呢？”
燕姈根本顾不得他说的什么，她只拼命地蹭嘴唇，皮都快被她粗暴的蹭烂，祝云涣微微眯眼，突然不耐烦地抓住她自虐的手。
她的唇上渗出鲜血，残破的美深深地印入他的脑海，却给他带来无穷的痛苦，他近乎咬着牙关挤出声音，“你就这么厌恶我，是吗？”
“是。”燕姈恨极了他，“如果可以，我宁愿现在就自毁，也不想被你这么恶心的东西碰一下。”
祝云涣沉默良久，倏地笑出声。
再抬起眼，他双目如死水，所有的波澜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双诡异的红瞳。
“无所谓了。”
他松开燕姈飞身到乾元榜前，亲手抹去祝云涣三个字，随后将它毁去。
立于云烟宗近万年的乾元榜，就这么在他手中化为齑粉，渣都不剩。
他来的悄无声息，离开的明目张胆，没有人敢拦他，谁都不敢直面他疯魔的样子，即便是燕姈也呆站在原地，对着毁于一旦的藏经阁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
步飞尘闻讯赶来时，  燕姈唇上的血块红的刺眼，一看就知道那是被咬的。他怔愣片刻，眼中的嫌恶一闪而逝，上前安抚，燕姈委屈极了，趴在他怀里痛哭，步飞尘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绝口不提祝云涣的事，只说：“没关系，藏经阁坏了再修就是。”
藏经阁坏了还能修，那人呢？
她没由来的想，祝云涣呢？他现在堕落成这副模样，谁来把他拉回来呢？
他本不该是这样的。
隔了半个多月，燕姈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祝云涣所说的鬼瘴之气，她找到璃华仙官询问，璃华仙官说她身上并无任何异样，又隔了一个月，她依旧没有任何祝云涣所说的入魔迹象，好似祝云涣是戏弄她的。
修复藏经阁的忙碌生活还是一天天的过，她却总觉得莫名不适，经常问步飞尘，她是不是哪里和以前不一样，步飞尘说：“你永远那么美。”
动听的情话暂时的填满她空荡荡的心，直到现在回想起被遗忘在茫茫碎片中的记忆，燕姈忽然明白了当时的异样感从何而来。
祝云涣留下的不是鬼瘴，真正的鬼瘴是邪月麒身上这团污浊邪恶的黑气，它会侵蚀血肉，折磨神智。他留下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气息，谁都闻不见，感受不到，只有燕姈知道，自那以后，祝云涣的气息就再挥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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