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六份身契

“是！”

进入书房后，阎国公把剑往桌上一扔，拿起紫金茶壶对着自己的嘴，直接灌了下去。

喝完后，他把茶壶往桌子上一放，对者空气沉声说道，“你去查探一下，看看大总管说的是不是真的？

尤其是昨日九爷出门后的事情。”

“是。”书房的一角，似有一道人影闪过，那里，原本立着的是一面屏风。

皇宫，建元帝很快收到了国公府的消息，建元帝只是拿眼扫了一下，便把密报递给了李德福。

“朕记得下个月初五，就是阎老夫人的生辰了吧？”

“陛下好记性，下个月初五确实是阎老夫人的生辰。”

“好，那就下个月初五，朕亲自去阎府，为老夫人贺寿。”

“敢问陛下，是否需要奴才传旨示下？”

“不用发明旨。”

李德福一听，嘴角泛起一丝笑来，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陛下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希望这颗甜枣，真的甜。

“奴才遵旨。”

清凉阁，“奶奶，这些都是您要的册子，咱们清凉园所有的仆妇的卖身契都在这了。”

宋妈妈把一个盒子放到莫言的面前，莫言伸手接过，发现并没有多少。

“就这几个人的？”莫言一张一张的看过，发现才刚刚六份身契。

宋妈妈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奶奶有所不知，这清凉园看着仆妇不少，其实身契大多都在主院那头。

奴婢现在交给您的，都是姨娘自家中带来的老人。

这些个身契，原本大夫人也曾要过，不过姨娘没给。

唉，也幸好没给，否则还不知道能剩下几个呢……”

“那冬青和夏末的身契呢？”

莫言翻了翻，见里面没有便问了一句。

“冬青和夏末的身契，自然是在爷的手里，只是可惜了墨竹那孩子，他是家生子。

老子娘都是国公府里的老人，一大家子，都在京郊的庄子上做事。”

墨竹，莫言记得，那是一个顶顶机灵的一个小厮。

负责阎辰那处日常的洒扫，长得也十分可爱。

只是，家生子，轻易动不得。

“对了，钱氏和付氏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吧？

这阵子我也没顾得上她们，倒是让她们受委屈了。”

宋妈妈一听，顿时笑了。

“奶奶说的哪里话，奶奶如今身子也不爽利。

那些个人不过就是九爷玩闹抬进来的，只占了一个名份而已。

再说了，韩先生这几日也是日日过来，钱氏已经能下床了。

倒是付氏，腿上受了伤，还得再卧床休养几日才行。

身上的外伤，倒是已经结痂了。

说起来，她们还说要过来给您和九爷谢恩呢，说是要不是您和九爷过去主院出手相救，她们早就被打死了。

只是奴婢想着，奶奶好静，加上身子也不好，所以拦着她们，没让两人过来。

还请奶奶不要怪奴婢僭越才好。”

说完，宋妈妈连忙给莫言福了福身，莫言摆手，“妈妈做的极好，我确实是一个惫懒的性子，只要她们的伤无碍就行了。

回头，您再给她们弄点好吃的补补，失了那么多的血，身子肯定虚着，别再伤了根本才好。”

“是，奴婢一定做到。”宋妈妈见莫言如此宽和，心底里对莫言的看法，再次提了一大台阶。

而且她也听说了九爷这几日，日日歇在清凉阁，眼瞅着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似得，她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对了奶奶，您要这名册，不知有何用意？”

宋妈妈见莫言看得认真，心底下到底是有些不解，便随口问了一句。

莫言抬眸，深深看了一眼宋妈妈，微微一笑。

她看了一眼侍候在旁的绿珠，对她轻声说道，“绿珠，去帮我弄一些水果来。”

“是。”

绿珠机灵，知道九奶奶这是有话要与宋妈妈说，便屈膝一礼，去外头准备水果去了。

“奶奶是有话要说？”宋妈妈人老成精，见莫言把绿珠打发出去，就知道这件事可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莫言颔首，“其实这话本不该我来跟妈妈说，妈妈身为姨娘的乳母，应当由九爷来说更加合适。

只是九爷他这几日有要事要做，莫言便托大一回，与妈妈说一下。”

“奶奶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您可是九爷正经的妻，您说的，与九爷说的，对老奴来讲都是一样的。”

“妈妈客气。”

不管宋妈妈说的是真还是假，这话，莫言还是承了她的好意。

“妈妈请随我来。”

莫言说完，起身进入自己的寝阁。宋妈妈不知何意，只好跟随。

到了寝阁内，莫言让宋妈妈坐下，她也坐下才一脸正色的看向宋妈妈。

“妈妈可知九爷在府中的处境？”

宋妈妈闻言，心里不禁一动，双眼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九爷在这府里的处境，没有人比奴婢更清楚的了。”

莫言见宋妈妈不像是装的，心底里便安心了许多。

“那妈妈可知道这国公府的现状？！”

这句话问的就有意思了，果然，只见刚刚还伤心的宋妈妈，猛地抬头看向莫言。

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色。

莫言一看就知道，曾几何时，阎辰一定跟她说过自己的打算，否则宋妈妈不会有如此反应。

当下，她便挑自己能说的，说了起来。

“国公府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稍有不慎便会有大祸临头。

而九爷，在这府内，看似骄纵跋扈，谁都不敢惹，实则却是龙困浅滩，根本无出头之日。

如果九爷继续留在府里，只能随着国公府一起，或灰飞烟灭，或甘于平庸。

永远扮做一个纨绔子，等待着将来的某一日，被人案板加身，鱼肉殆尽。”

宋妈妈听到这里，心脏已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她没想到，眼前这位看着温柔似水，云淡风轻的美人，竟然短短数日，就把国公府看得清清楚楚。

不止如此，她还把九爷的处境也都看透看破，这让她十分震惊。

莫言见她这样，也只是浅浅一笑，其实她知道的更多，比她想象的都要多得多。

只是有些事，阎辰能讲，她却不能讲。

“宋妈妈，您是姨娘的乳母，身份与他人不同，九爷也是把您当成长辈敬着的。

所以有些话，我可以直白的告诉您，九爷他可能会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离开国公府。

他可能会被世人唾骂，骂他数典忘祖，不孝不悌，背离宗祠。

届时，妈妈可否愿意一如既往的理解他，支持他，心疼他？”

宋妈妈听到这里，已经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她猛地站起身子，整个人由于太过震惊，身子也跟着战栗起来。

“奶奶的意思是，九爷他要自请除族？！！”

莫言深吸了一口气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宋妈妈捂着嘴，一双老眼顿时涌上了心酸又心疼的泪水。

她开始不停的转着身子，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如果小姐知道了，该有多难过！该得多伤心啊！

自请除族，这可是犯了天下文人学子的众怒，他，他还怎么参加科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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